汐苍只觉得自己似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在一股仙法的笼罩下,动弹不得,静默地注视着风神为她读经。一转念,她来到了一座郁郁苍苍的山头,恍惚之中,她似乎有了形体,与一白衫少年一同打坐读经。又一转念,风神、白衣少年皆不见了,她只身一人站在冰天雪地里,霜雪茫茫,周边却空无一人,她开嗓大喊,才发觉自己出不了声。
悠悠醒转过来时,方察觉自己竟真的有了实体,手腕上还系着一个别致的风铃。再抬眼,面前立着一男一女,男子眸中满是血丝,似是多夜未曾合眼,女子模样乖巧怜人,眼睛却是红肿的,似是哭了许久。环视四周,却终未见到自己最为熟悉的风神。风神这个词,是她还是虚体时,常听来奉宣敕旨的天将们说起的,别的仙家来时,皆是客气地唤他上神。
“风神呢?”汐苍瞧着两人欣喜的模样,试探地开口,自己竟也能出声了。
“汐苍,风神他······”,那男子开口,声音煞是好听,只是有些许沙哑。
原来自己是有名字的,汐苍心下暗忖,默了默,方道:“风神他怎么了?”
“风神,他已经仙逝了”,那男子终于出口,声音中难掩悲痛。
汐苍一怔,不知怎么的,她心下难受的紧,就像是丢了一样珍贵东西,空荡荡的难受。明明自己打一出世,便是孑然一身,不能言语,不得动弹,目光所及之处,不过是一方微茫的照壁和风神间或出现的朦胧身影。
啪嗒,啪嗒,眼泪还是不能自己地从眼眶涌出。
那女子似是触景伤情,抽噎着道:“那个风铃,便是风神,留给你的”。
汐苍垂眸瞧向风铃,那风铃像是懂她一般,竟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
“你们是何人?”汐苍平息了情绪,良久才道。
此言一出,那男子神色一凝,一双俊眸分不清悲喜,那女子抽泣的动作一滞,满脸愕然地望向她。
正僵滞间,推门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无声瞧了瞧汐苍,又无言望着汐苍腕上的风铃好一阵,发出一声叹息。
“汐苍她······?”男子戚戚然望向老者。
“她那些记忆,应是被七弦琴的霜雪给冻结了,那汐儿却是留了一分”,老者又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也好”,言未尽又是忍不住地老泪纵横。
汐苍一脸不解地望向三人,只听得男子柔声吩咐女子道:“去歇息会儿吧”。
老者放下药碗,同女子走了出去,接着是“吱呀”一声掩门声。
那男子拿起药碗舀了匙药,吹了吹,方置于汐苍嘴边,汐苍顺从地张了口,味道苦涩,犹如啮檗吞针。看那男子的神情,又似是要她尽数喝完,以是接过勺子道:“我自己来吧”。
这是她第一次执勺,动作难免别扭,间或洒在男子的白袍上,他也不甚在意,只是宠溺地看着她。
待她尽数喝完,男子方伸出拇指擦了擦她的嘴角,温情脉脉地道:“不论你是否记得我,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汐苍本以为自己又该孑然一身,形单影只于天地间了,这会听到这般深情的话,难免一番感动地道:“那你姓甚名谁?”
“苏霁”,男子似是忆起了什么,眼底一片波澜。
“苏霁,嗯~”,汐苍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又道:“你要记得与我朝夕相伴,不许反悔哦”。
苏霁没有应声,只是抚了抚她额间的碎发,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