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那一吻后,程雯和贺奚约定每天早上见面和晚上离开的时候都要亲一下。贺奚刚开始很拒绝,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
忙碌了两周的程师傅终于画完工图来到健身房,上完拳击课的她本想去器械区与哑铃来一个亲切友好的会晤,却被贺奚拉到了楼下游泳馆。
程雯泳游地一般,但贺奚美色当前,又有八块腹肌加持,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贺美人高冷地在快泳道游着,他的蝶泳泳姿标准地宛如大海里的一只扑棱蛾子。她泡在浅水池子里陪他意念游了一半,就跑去洗头洗澡,等她出来的时候,贺奚已经换好衣服等她了。
世界上有很多未解之谜,其中一个就是为什么男生洗澡可以洗那么快。
今天两人的运动量都很大,于是程雯打算和贺奚各回各家。还有一个原因是程雯没有别人送自己回家的习惯,送来送去的,感觉自己像个巨婴。
直到贺奚掏出了车钥匙,腿已经没有知觉的程雯才乖乖服软。
停车场很空荡,两个人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车。程雯正准备拉开车门,却被贺奚拦住。
他指了指悬挂在柱子上的凸面镜,不远处的柱子后面有一个人影,就是之前跟踪程雯的那个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穷追不舍?程雯不禁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一群人在学校门口堵她,一路跟在她后面威胁她,让她不敢回家。
高中的时候,老爸老妈攒钱搬到了新家。程哲的仇家为了报复他们,在新房子外面泼满了红油漆。为了让她安心高考,爸妈不得不贱卖了装修好的房子,搬回了位于警局旁边的闹市区住宅。
那个人的身影在后面晃悠,像永远缠身的梦魇,让程雯心绪不宁。
她很怕现在平静美好的生活,又被这群人给搅乱了。
“先上车。”
贺奚替程雯拉开车门,下一秒程雯面色苍白地倒在副驾驶上。
“回去再说,他现在追不上我们。”
一路上程雯陷入漫长的沉默,半晌,她脱下鞋子,抱着腿缩在了椅子上。
红灯亮了,贺奚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伸出右手握着她。
“我是不是很没用。”程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程雯,人有喜怒哀乐,这些情绪既然存在,那肯定有它的成因。”贺奚的声音低沉,竟有些疗愈的效果,“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在,我们都在。”
她点了点头,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那些债很久之前就还完了,为什么还会有跟踪的人?”
“不是那些债主。我爸这次回国,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程哲。”贺奚说,“当时程哲出事上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后,就逃到了美国申请个人破产重组。但这十几年他仍在偷偷运作,两年前我爸查到他已经结清了所有所欠款项,并且和债主达成执行和解协议。”
“你的意思是,程哲要回来了?”程雯若有所思,“而那个跟踪我的人,是他派来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上次那个人已经知道了你的住处,再住在那里,怕是很危险。”贺奚将手机免提接上车载音响,“我给孟阿姨还有妈打个电话。”
“打电话干什么?”
“让他们同意你住我家。”
程雯感觉自己如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毫无选择权。
“我不能选择住潘枝花那里吗?”
“有男朋友的话,为什么要麻烦别人呢?况且家里够住。”
贺奚打完电话正好开到了程雯家楼下。孟阿姨和某罗姓作家刚开始不同意,但所有的不满在贺奚一句“我会对她负责”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差把程雯洗干净了拿被子裹上,送到他家去。若是在古代,定是俩业务能力满分的老鸨。
程雯打开客厅的灯,没等贺奚回过神就光脚跑进了客厅,试图在几十秒内收拾出一个落脚的地方。
潘晓晓和吴焕作为up主受邀去S市参加活动,照顾吴焕的柴犬和潘晓晓的猫的重任自然落在了贺奚和程雯的身上。
一只猫应声蹿到了客厅,蹭着程雯的裤脚喵喵叫,显然是饿了。
“梧桐,别叫了,干妈马上给你添顿好吃的。”
程雯的家和她本人如出一辙,整洁程度按照闲暇时间而论。她回家晚,桌子上堆地到处都是拆过的快递盒还有外卖。若不是要照顾这只猫主子,恐怕就直接睡在写字楼了。
贺奚穿着袜子进了玄关。程雯的家装修的很简约,莫兰迪色系的墙纸与插画让整个空间疏离淡雅。但错落有致的家具很有设计感,就比如梧桐正窝着的豆沙色懒人沙发,他可以想象到每天早上起来的程雯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地坐在这儿刷牙。
“真的要走吗?”程雯拎着一个大箱子又抱着一堆衣服,委屈巴巴地看着贺奚,“梧桐怎么办。”
“一起走。”贺奚不为所动,“让吴焕家的柴犬与她作伴。”
“好吧。”
梧桐是只心宽体胖的橘猫,饿一顿并不会造成她身体上的伤害,但心理上会。当她的饥饿值下降到了一个临界点后,脾气会变得很暴躁。
贺奚瞧她正忙着清东西,蹲下身往梧桐的碗里添了猫粮。梧桐小头一扭,一扫尾巴直接将猫粮推到了一遍。
程雯恰好收拾完衣服,走过来给梧桐顺毛:“干妈对不起你,让你挨饿了,但你少吃点,减减肥不也挺好的嘛。”
梧桐主子不为所动,要知道她在亲妈家里顿顿都有罐头,有时候还有小鱼干可以吃,来了这里只能吃着难以下咽的猫粮,地位远不如从前。
“啪——”梧桐一挥肉爪,将猫粮打翻。这一打,打翻了两个人仅有的一点耐心。
“贺奚,把门口那个猫袋子拿来。”
她说罢,就把梧桐整个提起来,放到了宠物包里头。
梧桐在包里扭来扭去,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声音。奈何两个后爹后妈不为所动,它在后备箱呆了一路,悟出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后顿时老实地像一坨毛绒玩具。
近几年的房产里,程雯的房子已经算离市中心比较近的,然而贺奚所在的小区离成奚事务所只要两站。
门口的红外相机扫了下大奔的车牌,栏杆打开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万象地产四个大字。
小区灯火通明,绿化应该是出自知名景观设计师同行。这里的单元楼排列的并不紧凑,楼层设计的也并不高,每家每户能够得到充足的日晒。并不是因为万象地产没钱,而是因为这里都是大平层公寓。
程雯将头转向贺奚,感觉他的脸颊写了两个人民币的标志。
“之前帮万象的老板摆平了一个官司,他这片区域房卖不出去,打骨折卖给我的。”
贺奚停好车,左手毛孩子右手大箱子,利索地将两样沉重的东西拎上了电梯。
他输入秘钥后,电梯缓缓上升在八楼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敞的区域,黑白灰的简易设计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落地窗外是阑珊夜景,不远处就是好几个B市地标性建筑物。
她终于知道了贺奚所谓的够住是什么意思。
“汪!”
一条毛色漂亮的阿柴听到声音兴奋地扑了过来,将程雯撞了个满怀。
贺奚在程雯脚下摆了一双拖鞋,替她挂上外套。
“市中心,大平层,现在缺个女主人。”他轻声说,“这几天甲方考虑一下?”
程雯可耻地心动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拜金的人,但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