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金黄的油菜花地上,旭日初升,晕黄的阳光洒在大地这片土地两侧的柳树上和一朵朵金灿灿的油菜花上。花瓣上仍有昨夜的露珠亮晶晶,晨风清凉,耳畔隐隐有不远处小河流水的潺潺。秦游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此刻他一身白衣,手中一把青色宝剑,红色的剑穗在晨风中徘徊飘舞。他正茫然四顾时,忽然看见远处一个黑色的高瘦身影,那个身影快速的向自己奔来。秦游仔细望去,终于看清那个身影,赫然就是莫逆施。正当此时,莫逆施也发出一阵狂笑,高声道:“秦游,快交出天煞的秘法。”
秦游大惊,以他的武功,绝对不是莫逆施的对手,可是在这个不知何处的地方,连玉璧山庄在哪儿也不知道。他顾不上多想,转头而逃。只是他的武功仿佛又突然精进了很多了,脚下生风,两边的树木不断倒退,只是这块金黄的油菜花田实在太大,任凭秦游狂奔,却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他跑的虽快,可身后那个黑色身影却更快,二人的距离不短减小。秦游隐约能感受到那个黑影要铺天盖地的追赶过来,此刻却无暇回头,可是这样奔跑下去,不消片刻,自己势必就要被莫逆施追上。
正在这打不过、逃不了的必死时刻,忽然在这片麦田上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秦游往前狂奔数丈,分明看见琴香一袭白衣,温暖的晨风抚弄着她的及腰长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她手中握着一把白色宝剑,红色的剑穗随意地摆动着。只是她似乎没有在意秦游正被身后的黑色身影追杀,她站在那里,笑脸盈盈地看着奔跑的秦游。
秦游也看着她,脸上自然地流露出微笑,他停在琴香面前,笑道:“后面那个就是逼我说出天煞秘密的人,他现在还想追杀我呢。”
琴香伸手,帮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浅浅一笑道:“我们联手,打败他。”
两人对望了一眼,忽然有着无比的自信。两道白衣,一青一白两把宝剑同时出鞘,指着那个狂奔而来的黑影。
秦游隐隐觉得这个人影有些不太清晰,但他和琴香双剑同出,宝剑上光芒四射,发出一青一白两道剑光,相互交错,向前方的那个黑色身影劈落下去。
青白亮色光芒在劈下去后绽放出无法直视的光辉,眼前的世界一片朦胧,等到再看清时,那个黑色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琴香俏皮地嘟了嘟嘴,望着秦游笑道:“我们走吧。”
秦游也冲她笑了笑,二人收剑入鞘,看着无边无际的油菜花田,和远方那初生的金色太阳,并肩向前。
阳关暖暖,晨风清爽,白色倩影,空气余香。
秦游忽然醒来,原来一切都是梦境。窗外已是深夜,繁星似锦,他坐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自嘲道:“明天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居然还有心思梦到琴香姑娘。再说了,她那天仙一样的人物,哪是我能胡思乱想的。”可是忽然心头里又冒出另一个念头,“她平日看似清冷,其实不但细心,而且是个热心肠。今天她不但看出来我的担心,而且还特意来提醒我。会不会……”秦游忽然心头一热,一股不可抑制的兴奋涌了上来。但没过多久,他又强行将这股心思压了下去,道:“我也太自恋了,其实今天不过是我和她第一次单独聊天,以前接触也不算很多,她又怎么会对我有好感。”理智归理智,但秦游的脑海中,此时早已没有了困倦,满满当当全是琴香的身影、笑容、甚至白眼。“我这是怎么了?明知道明天事关重大,可是怎么满脑子全是琴香。秦游啊秦游,你什么时候这般没出息,被一个没见过几次的女孩子迷成这样。”一种前未所有的奇异感觉和巨大的困惑,秦游使劲拍了拍了自己的脑门,可是无论如何却挥不去琴香的身影。
一夜未眠。
玉璧山庄议事堂前,赵贲领着众人入殿,陈剑川也领着苏无涯、水火长老等人殿前迎接。陈剑川一马当先,却故意避过了金燕宗的大长老何无极和莫逆施二人,而是抢先对阳谷长老张云杰抱拳一拜,道:“张师兄大驾光临,玉璧山庄不胜荣光。当年在下接任庄主之位时曾特意邀请师兄,可惜恰逢师兄闭关,无缘一见。今日终于得见,也算了却小弟一番心愿了。”
张云杰呵呵一笑,道:“庄主言重了。当年我虽不能亲自前来道贺,可也知道这些年玉璧山庄在陈庄主治理之下,人才辈出、大是兴旺。庄主长袖善舞,实乃我江湖之福啊。”
陈剑川哈哈一笑,道:“张师兄谬赞了。小弟何来的才智,不过是想在阳谷诸位师兄领袖之下,为我中原武林略尽绵力。请里间入座。”
张云杰微笑颔首,普通的寒暄之语他并不在意,但陈剑川以庄主之尊,当众表明中原武林是在阳谷诸位师兄领袖之下,却是十分直白的表露心意。阳谷领袖江湖已近千年,最熟悉和最在意的,就是其他各门各派对阳谷江湖地位的尊重和认可。
阳谷之后,陈剑川并未转向何无极,而是与神剑门执法长老广增礼、传功长老王珏寒暄起来。苏无涯与这两位长老更是旧识,此刻相见,更是熟稔。何况神剑门的明照真人对这次行动本就心有不满,委托两人前来,与其说是联手要人,不如是来探查一下是否果然天煞问世罢了。
何无极与莫逆施被晾在一旁,本已是怒气丛生,尤其是何无极,他是金燕宗大长老,在门内武功、地位仅次于掌门朱沐风,这次联袂拜庄,又是金燕宗首倡,一行人早已默认他为本次行动之首。今日在玉璧山庄,他也有意无意地站在众人之首,但陈剑川却毫不犹豫地率众人先见张云杰等人,显然是将他看在张云杰之下,他岂能不气。但张云杰毕竟也是阳谷长老,何无极强自安慰,玉璧山庄是看在阳谷的面子上刻意讨好,心里大大地将其鄙视一通,这才稍觉宽慰。但而后陈剑川等又先与广增礼、王珏相谈甚欢,何无极更是心中大怒。神剑门和金燕宗是江湖上公认的仅次于阳谷的两大巨派,但若是考究,金燕宗还是隐隐要胜过神剑门一筹。一来金燕宗武功更加博学,无论内功、外功、何种兵器,几乎都有享誉江湖的绝学和高手;二来金燕宗人多势众,高调处世。反观神剑门,观其名而知其门下主要以剑术武功为主,而且本身神剑门最为世人所知的,也并非他们个人武学的登峰造极,而是剑阵的精妙配合。虽然各有所长,多年以来并称于江湖,但真要同台而列的话,往往还是金燕宗更为强势。何况何无极乃是金燕宗的大长老,江湖地位比之广、王二人也是要高出一筹。何无极冷哼一声,心中暗想,玉璧山庄终究是后学之辈,哪里明晰这些深澈的江湖礼数。我大可不必为此生气,以免在这个后进之辈面前有失风度。他想通此理,心态已微微好转,两眼却瞄在陈剑川身后,等他转身。
陈剑川等与广、王二人寒暄过后,微微一顿,却没有回身,而是走向了仙霞派掌门魏传忠面前。
何无极勃然大怒,他清了清嗓门,强压怒火,高声道:“陈庄主,老夫何无极、莫逆施拜访贵庄,请多指教啊。”
陈剑川对魏传忠微微一笑,魏传忠忙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陈剑川这才转过身来,笑道:“不知贵派朱掌门大驾何在,为何不肯赏脸光临啊?”
何无极脸色微变,道:“朱掌门现下正在回雁峰,如何来到贵庄。陈庄主此问何意啊?”
陈剑川呵呵一笑,转头看着莫逆施道:“朱掌门和莫长老两个月前就曾造访江南,不过只和我庄内门下切磋武功,却未知会在下。其实,在下也不知道贵派此举到底是何意?”
莫逆施打了个哈哈,道:“原来庄主指的是此事。哈哈,那次是事发突然,所以掌门和在下才临时决断,未及通报阁下。事后思之确实有不妥之处,所以这才联合各派,按照江湖规矩,递上拜帖,开堂议事。”
陈剑川轻轻一笑,道:“好。二位远道而来,先入殿休息,一会前前后后一块议个清楚明白。”说完一挥衣袖,转身而去。
何无极冷冷一笑,身为金燕宗大长老,除了对于玉璧山庄胆大妄为的态度有些惊讶外,又怎会这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但凭金燕宗这三个金字招牌,武林之中又有哪门哪派敢来翻脸结仇。
魏传忠见陈剑川转身过来,往前走上两步,笑道:“陈庄主好久不见……”
陈剑川却一反刚才态度,面若寒霜道:“玉璧山庄和仙霞派素来相互敬重,本次之事,显然是金燕宗蛮横无理,不顾江湖道义,意欲强取天煞武功,此等事情,魏掌门岂能不分好歹,助纣为虐。”
魏传忠不料陈剑川如此刚硬,适才面对金燕宗也不留情面,心想今日这事,玉璧山庄看来不会像金燕宗设想的那般轻易就范,恐怕少不了一番冲突。他不愿意轻易与一个实力不弱于自己的强横门派就此结怨,当即苦笑道:“陈兄你何出此言。老弟我此次前来,也是身不由己。倘若一会当真有人蛮横无礼,在下又岂会黑白不分。”
陈剑川脸色转晴,点了点头,笑道:“如此最好。我一直就说,魏兄是深明大义之人,绝不会与无耻之辈同流合污的。请!”
魏传忠呵呵一笑,道:“当然,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