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川向厅外虚一招手,凌风便已领着秦游走了进来。原来秦游早已在厅外等候了,那玉壁山庄该是早就计划好了要秦游出来,可是之前那与金燕宗硬刚又是为了什么?莫非就是要试一试金燕宗的实力,或者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吗?
但此刻已无人去在乎,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了那个看着还有些稚嫩的少年身上。只是他的脸上,却是压抑不住的紧张、以及愤怒、甚至仇恨!这个少年缓步了进来,他的眼光一下子就锁定了莫逆施,那个只在沉闷的黑夜中、借着火把微亮勉强看清的脸,竟记忆地那么深刻。
莫逆施却根本没有去理会秦游冰冷的眼神,他微微抬头,眯着眼睛端详了两眼,然后转头,向何无极点头示意,确认正是秦游本人。
当实力相差如天地之隔时,你奋尽毕生的怒火、咒怨,却换不来哪怕对方的一些重视。
秦游一步一步走到大厅正中,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又退到一旁。秦游甚至没有转头看凌风一眼,也似乎忘记了凌风刚才在厅外对自己的嘱咐,“没有人见识过真正的天煞,只要自己绝不承认,其余的自然有玉璧山庄来尽力周旋”。
陈剑川清了清嗓子,对孤立其中的秦游颇有关怀地道:“秦游,今日叫你前来,所谓何事,你也应该知道了。金燕宗有几位前辈,说你体内含有天煞邪功。此事事关重大,他们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一会你如实坦白回话。如果此事就是误会,那无论是谁,玉璧山庄也会竭力保你周全。”
秦游点了点头,玉璧山庄和金燕宗的一番争斗,秦游刚才远远看在眼中,虽然最终不敌,但为了他这样一个实则关系不深的人去和金燕宗据理力争、甚至不惜动武,秦游对玉璧山庄是充满了感激的。但是对于其他人,无论金燕宗、神剑门或是阳谷,秦游此刻是从内心深处发生了厌恶。
是否误会,一试就知。何无极大声道,显然是对陈剑川刚才的言语颇有不满。他转手向张云杰道:“天煞虽然失传已久,但金燕宗与阳谷典籍之中,均有对天煞魔攻的记载。烦请张长老与我共同鉴定,以免到时候有人信口抵赖。”
张云杰点了点头,又向陈剑川及广王魏三人拱手道:“天煞武功失传太久,古籍之中虽多有记载,但大都是与外象有关的记录,对于内力功法却毫无信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各位与我等一同鉴定,共同商榷。”
广王魏等人纷纷点头。伫立在那里的秦游却突然冷冷地问了一句,“如果真是天煞,你们又要如何?”
何无极一声冷笑,道:“当真如此,你就老老实实交代这天煞魔攻是从何得来?我们定要将这邪门武功除恶无尽。“
“除恶无尽?“秦游念叨了一声,”怎么除恶无尽?是要杀了我吗?“他淡淡地发问,又仿佛只是在和自己说话。十六岁不到的年纪,突然连生死都难保障,又无力反抗。
何无极等人没有理会秦游的嘟嘟喃喃,众人都站了起来,围在了秦游身边。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何无极、张云杰、莫逆施、广增礼、王珏、魏传忠这四大派六大高手同时身手向秦游按去,六股内力从秦游两肩、两腕、前胸后背分别打入体内。虽然每人都是浅尝辄止,但这六大高手人人不凡,六股内力齐进,秦游体内也在瞬时激发起惊涛骇浪。
秦游平素的内力在同辈之中已是遥遥领先,但面对六大高手的合力一击,仍然是相距甚远。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内力一触而退,固守膛中大穴,两臂两腕却已在六人的内力冲刷之下渐渐酸麻。这六股内力却显然不仅仅是为了逼退秦游的内力那么简单,顺势而上,径向秦游膛中奔来。
秦游的身体微微一震,在六大内力围剿的灭顶之灾下,那股在秦游体内沉寂多年的内力,第一次尽数震动,一时之间,秦游的周身脉络中忽而生出源源不断的内力,这些内力与秦游自己掌握的内力迅速汇聚膛中,随机向六道内力发起了凌厉反击。
突然生出的这股沛然内力,几乎在一瞬之间就要将六人内力逼退体外。何无极等人手中微震,心头却如惊涛骇浪一般,如此年纪却有这等内力的,放眼江湖也是闻所未闻。六人环视相望,心中起了同一个念头,若不是天煞,天下间有什么功法竟可以让内力如此精进?虽然这股反击内力并不似传说中的天煞之气,但谁又敢断言今日的天煞到底是何模样?
莫逆施的心中却大感疑惑,秦游的内力之强,远远胜过那晚和他交手之时,却也绝不是那天他感受的杀伐凌厉?这小小少年手中,到底还有多少神妙?他心念一动,手上同时加力,半身内力向秦游反压而去。
与此同时,各人也纷纷对秦游增添了内力。何无极、张云杰均使出了三成内力,再次将秦游内力压回膛中固守,广增礼和王珏二人则是逐步加力,直至加到两成有余才渐渐占得优势,缓缓向秦游体内推进。魏传忠却更多了个念头,若是当真是天煞,有阳谷和金燕宗在此,绝不会让仙霞派得利,若不是天煞,以秦游惊才绝艳的表现,和玉璧山庄今日实力,将来必成仙霞派大敌。他悄悄吸了一口气,运起了毕生内力,向秦游体内轰去。
秦游鲜明地感受到了六道内力的不同,以他一己之力绝无可能尽数抵挡,尤其右肩处魏传忠这猛烈一击,定会对自己造极严重的内伤。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貌不惊人却行事诡秘的魏传忠,一股浓烈的仇恨涌上心头。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他本来温和醇厚的内力中再度生出那股熟悉的决绝杀伐的凌厉。那股杀伐之气相比此时的内力而言要弱小很多,却仿佛能够自行引领内力施展,在生死存亡的一瞬之间,秦游体内的全部内力自行聚集成一股,迎着魏传忠的内力全力反扑。
其余五人发觉秦游的内力忽然消失了,惊诧之余连忙撤力,以免当真震伤甚至震死了这个关系重大的少年。而在众人撤力的同时,秦游那浑然内力突然再现,众人感受地清清楚楚,这股内力与先前决然不同,除了一如继往地浑厚之外,明显有一股滔天煞气。与此同时莫逆施的眼中精光闪动,虽无言语,却也表明了他先前所遇的,就是这“天煞”内力。
魏传忠只觉一股浑厚内力杀气腾腾地向自己反击而来,内力之强虽仍稍逊,但甫一接触,秦游的内力如一把淬火尖刀,顷刻就扎进了自己重重内力之中。秦游这股内力攻势兀自不减,穿透内力后反而更如毒蛇吐信,向自己疯狂袭来。
魏传忠闯荡江湖数十载,从未有如此经历,而自己辛苦烘焙的数十年内力,在秦游诡异一击之下,竟如败絮无力抵挡半分。他虽可以继续驱使内力重创秦游,但不免自己也会被秦游击伤,以他此时的江湖地位和人生境地,自然不会愿意与秦游两败俱伤。几乎在电光石火之间,魏传忠果断从秦游左肩处撤掌,同时在身前接连布置了两层内力阻拦,以防秦游的内力突进。
魏传忠冷哼一声,道:“天煞魔攻果然邪门,老夫竟差点着了你的道了。“
其余五人此时已撤手离开秦游一步,莫逆施看了众人一眼,点头道:“正是这邪门功夫!嘿嘿,小子,你武功倒是精进极快啊!“
陈剑川暗叫不妙,但何无极已经出手,在秦游胸前连点两处大穴,死死封住他正在激荡难平的内力。他出手极快,在这尺寸之间的距离,秦游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抵挡的反应。
陈剑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冷笑道:“魏掌门真是见多识广啊,这天煞武功失传百年,魏掌门一招就能断定秦游使的是天煞?陈某真是要好好请教一下。“
魏传忠如何不知陈剑川讥讽之意,他城府极深,此刻却微微笑道:“庄主见笑了。魏某只是觉得秦游小哥内力精深,又极具杀伐之力,魏某驰骋江湖四十余载从未得见。今日大家又为天煞之事而来,这才推断当是天煞神鬼莫测之威。如若天煞之外,天下间还有其他武功如此神妙,那就是魏某孤陋寡闻了。还请陈庄主赐教。“
陈剑川冷笑一声,不理会他口中的赐教一词,道:“既然魏掌门拿不准,那刚才所言就是想当然尔。天下之大,武林之广,我等就算穷尽一生有不认得的武功,又有何稀奇。“他不在理会魏传忠,转头向莫逆施道:”莫长老是最先咬定秦游所使就是天煞的,还请莫大长老赐教赐教。“
莫逆施却比魏传忠直白刚硬地多,道:“内力如此之强,杀伐之气如此之重,天下间处了天煞还能是何?我金燕宗古籍对天煞多有记载,种种相似,令人不得不疑。“
陈剑川哈哈大笑,斥道:“不得不疑?嘿嘿,原来莫大长老就是凭借着这四个字行事。好!“陈剑川又看向何无极,道:”何大长老,你又如何?“
何无极冷冷一笑:“江南自古多才子,陈庄主口才犀利,老夫恐不是对手。“他侧过半身,道:”天煞武功到底如何,虽有记载,但因失传日久,我等谁也无缘得见。但老夫深知,我宗门多少前辈英雄惨死在这魔攻之下,阳谷、神剑门等中原武林,又有多少同道殊途同归。玉壁山庄涉猎江湖日浅,不明白此中之深仇大痛,但老夫誓言,绝不允许这为祸中原的武功卷土重来。秦游内力奇异,与天煞颇多相似,此事事关重大,老夫建议,当将秦游带回金燕宗细细审问,查个水落石出后,金燕宗自会给玉璧山庄一个公道。“
陈剑川心下透亮,不答何无极的话,向张云杰一拱手道:“看来金燕宗早有主意,不知道阳谷意下如何?“陈剑川故意以两派宗名代指二人,自是淡化何无极大长老之尊,而希望阳谷之名压在金燕宗之上,如此一来,虽然张云杰自身的江湖地位不如何无极,但代表阳谷发声,那又截然不同了。
张云杰又如何听不出来,况且何无极突然提出要将秦游带回金燕宗审问,他也觉得大为不妥。他略微沉吟,呵呵一笑,转头向广增礼和王珏道:“秦游刚才的内力颇为罕见,素闻广长老见识渊博,不知如何看待?“
广增礼对何无极提出将秦游带回金燕宗审问亦觉不妥,轻抚长须,道:“张长老过奖了,论武功见闻,天下无出阳谷之右者也。不过以老夫浅见,刚才秦游小友所使内功,杀戮之气虽与天煞几分相似,但内力纯正渊厚,却该是我们中原正道内功。具体如何,老夫却不敢断言。或请秦游小友直言相告,到底师承和人?“
众人眼光这才回到秦游身上,也才幡然大悟,秦游这一身惊人内力,定该有高人相授才对。只是天煞之名太盛、诱惑太大,一时间所有人几乎都想着如何处置秦游,却忘记了却寻根溯源。
面对众人的眼光,秦游耳边又响起了刚才凌风嘱咐的话语,只要咬定自己蜈蚣乃是神秘老者所传就是,无需多做辩解。但他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倔犟,偏偏不愿去解释、或是去摇尾乞怜。他冷眼看着刚才重重点了他胸前大穴的何无极,感受着此刻依然的酸麻痛楚,冷笑道:“怎么,我要是有个厉害的高人师父,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何无极何时被人如此鄙视,怒道:“问你话,你就说,不要胡扯乱七八糟。”
秦游哈哈一笑,道:“笑话!你们所图的,不就是天煞武功的威力,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的武功是谁所授,重要么?为了天煞,你们什么干不出来!”
无论阳谷、金燕宗、神剑门、仙霞派,甚至玉璧山庄,都一直在极力避讳和隐藏对天煞武功的渴望。玉璧山庄对秦游的保护、金燕宗对秦游的争夺,最终所谓的,当然是谁也心知肚明的天煞武功,而不是真的要灭绝天煞。只是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任谁沾了一点都洗不干净。但此时秦游,却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他却不知道,这般不管不顾,只会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何无极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混账!”同时一个耳光重重扇在秦游脸上,道:“臭小子,竟以天煞邪功污蔑我等。再敢胡言乱语,老老夫一掌毙了你,看看是不是觊觎你天煞!”
秦游半边脸瞬时就高高肿了起来,他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双眼直钩地盯着何无极,用那份可能只有少年人才独有的倔强与冲动,对着何无极忽然大吼,“你算什么东西,天王老子吗?想杀我就杀我!不是有什么正道吗?想杀就杀算什么正道!”
面对突然歇斯底里质问的秦游,何无极勃然大怒,但他毕竟不会当真下手杀了秦游,他怒目瞪向秦游道:“你若修习天煞,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就算不是天煞,暴戾之气如此厚重,我等也要防患未然,以免你堕入歧途!”
秦游哈哈大笑,突然道:“对对,你说的对。”他看了看何无极,又看了看莫逆施,道:“总算是领教了,先咬定我是修炼了天煞所以要来拿我,现在不管是不是天煞,也还是要拿我!名门大派,果然与众不同!”
别说何无极等人,就连玉璧山庄甚至秦游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犀利的讽刺口才,虽然这口才未必会秦游带来什么好的结果。
何无极压制怒火,冷哼一声道:“老夫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他向张云杰等拱手道:“此子暴戾之气极重,恐怕多与这邪门内力有关,我的意思,还是先带回金燕宗审问,倘若真有天煞为祸,我等在共商大计。”
魏传忠在一旁附和道:“何大长老所言甚是,魏某赞成此意。”
老夫觉得此事欠妥。一直闷不作声的王珏突然说道:“这位少年的武功虽然颇重杀戮之气,但到底是否天煞,仍尚未定论,想必何大长老也拿不定主意。”
何无极淡淡一笑,道:“正是,但这小子内功太过奇特,就算不是天煞,我等也该调查清楚。”
王珏素来刚直,道:“何大长老此言差矣!”
何无极冷冷一笑,道:“那请王长老赐教,何某哪里差矣了?”
王珏没有理会何无极的情绪,道:“我等这次前来,本是要查证天煞一事。倘若秦游当真修习天煞,那我等自当诛灭之。但现在一无定论,二来秦游并无任何实际过错之处,就凭内力诡异四个字,将这少年冠以天煞之名,从玉璧山庄拿到金燕宗审问。若是以怀疑即可论罪恶、施惩戒,却是有悖我江湖正义之道。”
王珏是神剑门执法长老,铁口钢牙,威名素著。何无极本觉得此人木讷寡言,却不料此刻说了这么一番话,眉头暗皱,脸上却不露声色,道:“王长老所言之事,何某岂能不晓?只是,非常之事,当有非常之法。天煞事大,非比寻常。若秦游当真是天煞邪功,我等今日宽仁放过,岂不是养虎为患,他日天煞为祸武林之时,我等岂不是成了中原武林的罪人。”
王珏摆了摆手,道:“何长老觉得天煞重大,老夫当然认同。只是老夫却觉得以怀疑即可论罪,此风若开,为祸恐更盛于天煞。”
何无极脸上微变,冷哼道:“王长老此话,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王珏却十分坚决,道:“不然!金燕宗为天下正道表率之一,一言一行都在天下人眼中看得清楚明白,更应谨言慎行。今日如此做法,若是天下效仿,还有何法理伦常。或许一日之间未见其害,但人心惑乱,遗害却不可估量。”
何无极此时已对王珏极其不满,冷笑道:“王长老言重了!何某自忖平身还没干过什么遗害江湖的事情!”
王珏仿佛这时才看出何无极生气,打了个哈哈,道:“何长老误会了,老夫岂有指责何长老之意。只是觉得将这般将秦游带回金燕宗,于金燕宗名声有损,确有不妥之处。”
何无极冷冷一笑,道:“那王长老觉得此事该如何办?天煞多年不出江湖,本就无人得见。秦游确有重大嫌疑,难道我们就听之任之,养虎为患?”
王珏略作沉吟,道:“老夫认为,秦游确有可疑。但此事确凿之前,仍应该将秦游交由玉璧山庄监看。待有确凿证据或是各派商议出应对之法后,再做处置。”
何无极哼了一声,道:“玉璧山庄本就有意庇护,拉拢人心,此事绝不可行。王长老,请勿多言,秦游我还是要带回金燕宗审问,才能水落石出。”
王珏与广增礼对望一眼,道:“何长老既然坚持,老夫不再做口舌之争。但所谓秦游天煞一事,神剑门也自此不再干预。请金燕宗自行决断。”说完此话,王珏向何无极抱了抱拳,扭头坐回座椅去了。广增礼也向众人抱了抱拳,坐在了王珏身边。
虽不想与神剑门交恶,但天煞事大,何无极也顾不得太多,他打了个哈哈道:“二位长老担心江湖流言对宗门声誉不利,在下理解。若秦游一事当真有何误会,日后也有金燕宗一力承担。”
众人听得分明,何无极今天是铁定了要将秦游带走。仙霞派素来是金燕宗拥趸,魏传忠自是支持。神剑门退出不管,张云杰虽是阳谷长老,但谷内地位却非显赫,一来不愿与何无极正面冲突,二来除了将秦游放在玉璧山庄外,他也并无其他处置之法。阳谷素来是武林领袖,他知道众人都在等他开口,金燕宗带走秦游之事看来不可避免了,只是该如何平复玉壁山庄并彰显阳谷地位呢?张云杰略作沉吟,道:“何长老和王珏长老二位所言均在理,只是眼下如何处置,似乎确实没有完全妥善的法子。”他转身向陈剑川抱拳道:“不若且派秦游走一趟金燕宗,将事情调查个一清二楚,是非对错,总会有个结论。也免得各位在此纠纷。”
赵贲重重哼了一声,只是顾忌到陈剑川叮嘱,这才没有破口大骂。陈剑川轻轻叹气,但他也对情形早有准备,毕竟若无真实实力,寄希望于他人为自己撑腰,总归梦幻泡影。他向张云杰拱了拱手,又看了一眼秦游,而秦游此刻的眼神也正好看向他。出乎意料的事,秦游的眼光中并无哀求或是憎恨之意,反而似是一丝安慰陈剑川和秦游素无什么交流,但这一个眼神却读的明明白白,你不能护我,我却不会怪你。这一幕,一如当年龙旗镖局来向铁拳要人,秦游主动赴会一样。
就在这一瞬之间,陈剑川做出了可能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之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张长老,玉璧山庄素来敬仰阳谷天下领袖,今日还请主持武林公道。”他向张云杰深深一躬道:“秦游是我山庄客卿,若是不明不白就此被人从庄门之内带走,天下该如何议论。陈某身为一庄之主,不但要护佑客卿,更要护佑山庄威严。今日之事,阳谷和神剑门都已提出应将秦游留在山庄,金燕宗若是不放心,可以留人在山庄共同查问。只是如此就将人带走,在下却不敢答应。”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经是对着何无极。厅上所有人都是看得分明,听得清晰,陈剑川这是避开阳谷与神剑门,执意和金燕宗以及仙霞派较起劲来了。
张云杰不料陈剑川如此硬气和强横,在这个即使在阳谷也需慎重对待的何无极面前,玉璧山庄居然摆出了一副奉陪到底的决心!
张云杰缓缓地坐回了座位上,将这偌大的客厅让了出来。陈剑川凌厉的眼神扫向魏传忠,魏传忠笑道:“剑川老弟,今日之事,我觉得还是还是何长老处置之法更为妥当……”
陈剑川呵呵冷笑:“魏掌门毋须多言。何长老今日并无真凭实据就要拿我玉璧山庄的人,这等事情,仙霞派或许能做,玉璧山庄却做不来。”
陈剑川既已撕破脸皮,魏传忠也不愿再忍,道:“陈庄主莫有些不知好歹。天煞事大,何大长老亲自出马,乃是为中原武林清楚祸害,对玉壁山庄也一直礼让有加。陈庄主却总以自家脸面为天下第一大事,置中原安危与不顾,岂不是善恶不辨、本末倒置。”
“住口!”赵贲一声怒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家庄主。
魏传忠呵呵大笑,对何无极与莫逆施二人拱了拱手,道:“若玉璧山庄执迷不悟,魏某愿与二位并肩而立。”
何无极淡淡一笑,拱手回礼道:“魏掌门深明大义,老夫感恩盛情。”说完,何无极向玉壁山庄众人扫望过去,道:“前话已明,老夫今日带秦游回宗调查,哪位若有不满,尽可向老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