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饭碗在餐桌子上静静的放着,迎着太阳的余晖亦在闪闪发光。
王彬26岁,本科毕业,已在这所中学教书三年,白衬衫,西裤,运动鞋,虽然不怎么搭,穿起来倒也舒适。178标准身材,满脸散发青春气息的旮旯痘印。远看比潘安,近瞅像极了贝利环形山。这就是王彬,自诩文质彬彬。
三居室的房子,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
而这个碗是他母亲再次出嫁时,忘记带走的,也算是给王彬留下一个念想,寓意,你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还有一个铁饭碗陪着你。
王彬每当想起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时,就会把这个饭拿到手上摩挲来,摩挲去。缓缓十余年过去了,表面已经盘起了厚厚的包浆。程光瓦亮,光彩怡人。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凤姐,你回来的。”王彬对搭伙小伙伴的爱称。
“别一天一天凤姐,凤姐的,我总是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貌似不是什么好称呼。”王凤和王彬搭伙,准确的说是合作。
以前王彬找到她时!心中郁结,有轻中度抑郁症,这在一起工作,已经三年有余了。
“凤毛麟角,凤凰涅槃,不都是彰显你的唯一和魅力吗?”——王彬文质彬彬的道。
“不说这些了,你上次体罚的学生来学校闹了,这边学校的意思是让你在家歇息一段时间再去上课,你怎么想的”
“事与愿违,不做也罢!我不能守着铁饭碗过一辈子,毕竟我也有自己的梦想。”说着,王彬又开始盘碗了。
“梦想这东西我也有,我曾经梦想做个空姐,嘻嘻”
“不用说了,梦想破灭了。”王彬看了看,凤姐的样貌和身段,时间摧残的厉害!
“得了吧!为人师表,不能化妆,不能戴复杂收拾,穿衣服像是包粽子,我的魅力还没挖掘出来那——”王凤倒也不避讳谈及这些。
“你倒也乐观,我现在处境像是四面围城呀!”王彬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半截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
“说来听听”。王凤这样问话,这三年来不知多少遍了,王彬是特别容易藏事的人,特别是不好的事,内心有郁结不通。
“陈浩南说我体罚了他,对吧!我一个教语文的,又不是教体育的。肯定背后有人给他出主意,这个陈浩南的亲戚是谁我就不多说了吧!”
“你的意思,有人在背后捅刀子,这个属于诽谤呀!”
“现在人在暗,我在明,谈及此事没意义,我毕竟也教育行业做了三年了,也做腻了,想换个活法,他人趋之若鹜的,我弃之如敝,把这块地盘分给他们吧!我不玩了还不行。”
“你就这么算了,不去反制一下,不能吃了哑巴亏呀!”王凤,有些义愤填膺的,毕竟这事放她身上肯定要有个所以然来。
“在你们女人的世界里万事都要有个结果,我们男人世界不一样,有时候查询结果就是头撞南墙,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在不这个无聊的答案上再费时间,做点想做的何不乐哉。”
“好吧!随便你了,我也睡了!对了,别再忘记关水龙头了!”
知道了,说吧王彬抿了抿刚泡好的霄坑茶!透着淡淡的雾气,清清的茶香,眼睛突然迷离了。
那是十八岁的冬天,天空阴暗,空气中夹着白色的雪花,缓缓落在枯枝,水泥地,生锈的校园健身器械及篮球架上,空荡荡的操场在李彬的视角一览无余。
踏雪寻梅的两人慢慢在白雪皑皑的操场边缘消失,画风一转,那个男孩又回来了,面色枯槁,眼神呆滞,在雪地里不停的踱来踱去,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女孩叫小薇,而弄丢她的,是自卑,是卑微,是懦弱,是骑在他头上拉屎也不敢抬头的勇气!这一切都是王彬的虐根性!还有………
“王彬,别发呆了,赶快睡觉了吧!别再抑郁了。”卧室里传来王凤的催促声!
“好嘞!”
王彬走向另一个房间睡觉去了。
很快,S市初级中学真对王彬老师体罚陈浩南同学做出了声明!大致意思就是,王彬是我校聘请临时代课老师,王彬对体罚陈浩南同学体罚的事实已经知道悔改,学校一直奉行文明办学,文明教学,文明办事的理念,开除王彬,并代表学校向陈浩南同学及家属道歉。
结果导向就是王彬被和谐了。
一个月后,王彬和王凤做了告别,感谢这么长时间的收留。
一年后
池州,石台
秋浦河畔,波光粼粼,散落的鹅卵石像在水里游动,时隐时现!
这一年里,王彬,走过川藏,去过黔南,罗布泊的无人区,厦门鼓浪屿,而池州是最后一站,也是梦起点的地方。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王彬想通过行走,心无旁骛的想明白一些事,自剖,然后自愈!从小的成长环境,告诉他,他不是上天垂帘的人,一直在受难,一直在游荡,他经过这一段行走知道,明白,是自己本末倒置了,之所以一直在受难,肯定是的从小养成的性格有关,包括家庭,为人处世!若不去纠正这些,悲剧依旧会重演。
过去这一年里,发生很多事,王凤散伙之后,母亲电话里苛责打骂,不停的提及过去,王彬最后绷紧的那根弦还是断了,过去就是他的催命符,别人的童年和过去,多数有美好的,有能够治愈成年后受伤的良药,而王彬没有,一直都没有!他一直在给自己画饼,画作美好的样子。
这也是王彬。
“毕业好多年,还是回到,这个地方,若是林霞在就好了。”王彬嘴角微笑了一下!
林霞是王彬记忆最深的一个女孩,大学期间,一次做兼职时认识的,初次见到林霞时,头发遮面,就像电影了的贞子,很是吓人,让王彬觉得这个女孩需要去开导,去帮助,用阿Q精神,及自己说服自己的能力,肯定能让这个女孩,扒开刘海看世界。
而这秋浦河畔,就是革命据点,也可以说是王彬的为他人疗伤的基地。
黑夜,给我一双迷人的眼睛,我用它为他人寻找光明。
那天是深夜,王彬和林霞兼职下班以后来到这里,ST县唯一的桥,坐在桥边,看向目光所及的地方。
“林霞,今天你和客户聊天时,有些害羞,其实你外表看起来挺漂亮的,怎么不自信哪?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接别见怪呀!”王彬露出标志性微笑。
“没有啊!,从小就这样”林霞声音像蚊子一样,勉强听到
“感觉你小时候一定发生什么事,方便说一下吗?”
趁这夜色,黑暗,装饰一天的表情或形态容易卸下,任何人都一样,特别趁着这良辰美景,更容易散发!
林霞抬起头,斜视了一下王彬,犹豫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没关系,有什么隐私,不方便说,可以理解,都会有不愿诉说秘密,我希望你不要把它当成包袱,我们扛起包袱的时间还很长还很重,千万不要把自己压垮!”
王彬接着说到:“我内心也有一个秘密,我想讲给你听,前天我室友说他父亲每次回家都会给他聊些人情世故,茶前饭后的话,教他做人的道理!我听的特别入迷,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人给我讲这些,感觉特别美好!”
“为什么,难道~~”林霞有些猜疑。
“你猜的最严重的一种就是,我小时候被认为是野孩子,包括现在的心性也很野,嘿嘿”
“我特别会自我安慰,你抬头看,那个星辰,最亮的那颗,是爸爸,那颗是姥姥,我每当想他们,受委屈,或者分享喜悦,都会和他们对话,有时候它一闪一闪,就当他们听到了”王彬接着说到
“星星一直亮着,不会闪的。”林霞底下了头。
“会啊!你可以睁眼闭眼,它不就是一闪一灭吗,嘻嘻。”王彬,嘴角微笑,眼角饱含泪水,其实王彬养成了,越是悲伤的事,越是笑的很开心,他不像让别人知道他是的感情脆弱的人。
林霞像是被王彬的乐观打动,还是说话了。
说到:“我父母离婚了,我跟着母亲生活,母亲改嫁,继父对我不好,甚至强暴”说着哽咽了,然后把头深深地埋进腿弯里。
王彬不知怎么安慰,递给衣角,让擦拭眼泪。
夜深人静,岁月流转,日月当空照……
不过后来,林霞还真的挽起了头发,看着青春了很多。
回忆,总是短暂的,一个电话,把王彬拉回的现实,是王彬母亲电话。
“儿子,老妈错了,给你说声对不起”电话那头传来了歉意
王彬先是错愕,后是沉默了一会,眼角有些湿润,十几年了,十几年了,然后整理好思绪
“妈,这是什么话,是儿子对不起你的培养,教师做不了了,让你伤心了”
“儿子,老妈有些愧疚把对你父亲的怨气这些年都撒到你身上,你还不给老妈抱怨,想想以前说的话,有些狠毒,唉!”
原来王彬母亲,在大城市打工,一年被辞退十多次,都是她说话的方式过于强势且伤人,这才回味,原来曾经释放在自己孩子身上的不止百倍,内心很愧疚,就给王彬打个电话。
王彬劝了劝母亲不要多想,然后挂掉了电话。
对着秋浦河大喊!
“谢谢你,谢谢”
自此与过往斩断;
自此与未来相拥;
第二天收拾好行囊,来到小薇的城市,虽然不能得此人白首,但愿和此人在一座城市孤老。
现在算是自由职业者了,既然自由职业者就应该有自由职业者的样子,把时间重新规划一翻,拿出大学开小卖铺的心理,做倒爷,赚差价,只要有差价,万物皆可卖!王彬信心满满,要闯出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