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侯府門外,一輛輛裝修奢華的馬車陸續停了下來,馬車上下來一個個衣著不凡的夫人小姐。其中要數最顯眼的,肯定是從淺紫色馬車下來的白衣女子。她的妝容正是時下最流行的罥煙眉,頭上別著一隻精緻的白玉髮簪,肤如凝脂。整個人似是無喜無悲,但眉間卻又見幾分憂愁之意,若是讓現代人看了去,必感嘆一聲:「好一個林妹妹!」
這便是謝遠侯的嫡女,嘉平县主謝翡欣了,只見眾貴女見了她,都盈盈一拜,嘴中道:「參見嘉平县主。」
謝翡欣微微點頭,抬手道:「平身吧。」便逕自走了進府。
謝如兮如往常一般,隱沒在這群千嬌百媚的貴女之中,如同透明人般。她今天是第一次參與候府一月舉辦一次的家宴,她穿了一件淡黃色的長裙,並無配戴什麼貴重的首飾,只在胸前別了一個黃莺款式的別針。她的五官長得頗為精緻,可以算是清秀,卻常常低著頭,因此常給人忽略了去。
眾貴女由丫鬟扶著進了府,便由嬤嬤領路進了主院拜見老夫人。謝老夫人說來也可以算是女中豪傑了。她的父親只是一個六品小員,卻因向皇上獻計賑災而被皇上欣賞,賜婚於當時剛封侯的老謝遠侯。婚後她又陪伴謝遠侯度過了不同的起起落落,因此即便老侯爺生前納了兩房側室,她侯爺夫人的位置還是坐得穩穩妥妥的。
謝如兮跟著大家進了主院,只見有至少一半的貴女都已經到了。只見謝翡欣坐在謝老夫人的下首,正與旁邊謝二少爺的嫡女謝如彤說著話。
貴女們陸續向老夫人請安,在謝如兮的嫡姊-謝如寧見過老夫人後,便輪到謝如兮了。她懷著幾分緊張的心情,雙手放在腰的左邊,微微屈膝,像從未謀面的祖母道:「孫女見過老夫人。」只有地女才能喚謝老夫人一聲「祖母」,像謝如兮般的庶女,便只能尊稱她為「老夫人」。
只見珠簾後的人影稍稍抬手,道:「平身。」謝如兮偷偷鬆了一口氣,回道:「謝老夫人。」便悄悄退到一旁的椅子,在嫡姊謝如寧旁邊坐下。
謝家的小姐們陸續進來請安,謝如兮看著看著有些餓了,便拿起旁邊得糕點放了進口,頓時眼前一亮,這是她此生吃過最好吃的點心了。謝如兮的父親是謝三公子,從五品官,而她的母親是不受寵的側室,可想而知她們的生活不會太過舒適,她們平日裏的伙食也只比普通人家好上一點點,此時吃到如此精緻的點心,便忍不住一件一件往嘴裡送,吃著吃著,一盤點心便只剩下兩塊,謝如兮吃完一件點心正想繼續,卻見碟子上的糕點已經寥寥無幾。她連忙放下,用手絹擦了擦手,又依依不捨地看了點心一眼,才將注意力移向正在請安的一名貴女。
很快,女孩兒們便到齊了,離吃飯的時間又有點遠,女孩兒們便聊起天來,像是哪家姑娘拍下了玲瓏閣最貴的首飾呀,誰家姑娘和誰家公子訂了親呀,還有誰家夫人犯了七出之條被修了回家呀。
謝如兮一直沒有開口,她向來是不愛出風頭的,但聊著聊著,謝翡欣突然說道:「本縣主看到如兮妹妹的點心已經快吃完了,許是沒吃過如此美味的點心,來人,還不快給她添上!」
眾人一下子都迷糊了,如兮?誰是如兮?
謝如兮正在靜靜的看著他們談論,本來打算一直這樣「透明」下去的,但不料突然聽到有人說到自己的名字,又沒人搭話,便只好站起來,福了福身,道:「郡主說笑了。」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在謝如兮身上,惹得她面上紅了紅。豈料,謝翡欣卻不依不饒,咄咄逼人道:「那你這是承認自己沒吃過像候府般好吃的點心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是個傻子都看出謝翡欣在針對謝如兮了。沒錯,她就是在針對謝如兮,因為她無法找出搶了她「第一才女」名號的謝如寧任何錯處,才將怨氣撒在了謝如兮身上。
謝如兮還沒搞清楚橫禍是怎麼飛來的,但現在既然鍋都蓋到她頭上了,她就慫唄。「小女子自然不如縣主見多識廣。」謝如兮淡淡回道。聽到謝如兮這不卑不亢的回答,謝翡欣更生氣了,但此時再說又顯得她不識禮數,只好哼了一聲作罷。
說著說著,便到午時末了,姑娘們肚子也餓了,便移步到飯廳。菜品如流水般被侍女供了上來,一品鮑魚、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應有盡有。
只聽老夫人一聲「起筷」,桌上的食物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雖然她們在大家眼裡是一群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但她們也是一群十四、五歲的姑娘。即便有時會有些小算計、告告狀,但她們本性還是挺單純的,就如現在,她們餓狠了,也會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起來。
因為早上吃了太多點心,所以謝如兮很快便吃撐了,只好放下筷子,看著其他貴女吃著美味的佳餚,試圖望梅止渴。
很快便到了末時中了,貴女們也都陸續回家了,只有謝翡欣留了下來,按理說,謝翡欣作為謝遠侯府的嫡女,是應該住在謝遠侯府的,但因為她是三公主的陪讀,所以便有很大部分的時間住在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