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场景。
城中主街道两侧皆是伏跪的城中百姓,‘自己’此时就漂浮在其中一名跪伏街边的青年男子上方虚空。
主街道上哀乐阵阵,一支披麻戴孝的送灵队伍缓缓前进。
纸钱飞撒,灵车缓行,羽葆、鼓吹、大辂、麾幢、班剑、虎贲甲卒皆足,文臣武将者众。
“公主病薨,怎得有这么多将士送行?”
“薨的可是平阳公主!这位公主战功赫赫,争天下时,大半个关中之地那可都是平阳公主率军打下来的!没有将士送行才奇怪!”
“听人说当年要是没有平阳公主招募的数万大军,这天下是不是李唐江山还不一定呢!”
“当年平阳公主的大军盘踞在长安附近,军纪严明爱民如子,可是深得民心啊!”
“平阳公主屡次击败前隋大军,攻打长安也是出过大力的,唐军攻打洛阳王世充时,还是平阳公主率军灭了王世充数路援军,才使得王世充兵败被俘。”
“听闻宫里那位常言,若平阳公主是男儿身,可立为储君!”
伏跪在地的青年男子起初并不知道是何人身死,听到周围跪地百姓的谈论后才知晓,想到平阳公主的生平事迹,青年心中也生出几分哀痛。
送灵仪仗远去,百姓纷纷起身。
青年男子径直走入对面临街药铺中,不久后一脸苦色地提着一小包药材走出。
城中某户,青年男子提着药包进入。
“咳咳......”
房中一名中年男子躺卧床上,咳声不止。
一名年轻妇女侍候在旁。
“去把药给爹煎了!”
男子将手中药递给了女子。
女子掂了掂手中药材,看向男子,“怎么才这点药?这最多只够两次喝的!爹病的这般重,怕是不够啊!”
男子面露难色,“家里没钱了,你先去煎吧!我再想办法!”
“唉!”女子叹着气出了屋子。
男子翻出一个长条裹布,看了眼病重的父亲,抱着长条裹布离开。
城中一家当铺中,微胖的当铺老板看着男子将桌上裹布打开,露出了其中一条大咸鱼。
“刘家小子,不是当剑吗?这分明是条咸鱼啊!”
男子闻言略怔,随即一脸激动地指着桌上长剑,“这就是我家祖传的长剑啊!这岂会有假?若掌柜觉得此物不值钱,多少给些就好,我这边还急等着给老父抓药呢!”
“唉!”当铺掌柜叹了口气,打量眼咸鱼,“虽然是条咸鱼,但这般大的咸鱼也是少见,好吧,我这里收下了!”
掌柜的取出钱递给男子,“快去给你爹抓药吧!”
接过看了眼钱数,虽然未及男子心中预期,但却足够给老父抓药之用。
“多谢掌柜了!”
虽然心中感觉吃亏,但为了给老父抓药,男子还是对掌柜道了声谢。
男子走后,掌柜唤来伙计,指了指桌上咸鱼,“收到后厨去!”
伙计抱着咸鱼去到后院厨房,找了根草绳系紧挂了起来。
伙计离开后,咸鱼化作流光遁走,飞回到了男子家中,自藏于箱底。
另一场景。
一处售卖文房四宝的临街商铺,两名青年文人正在其中挑选商品。
中年店主在旁陪同,介绍商品。
“钱兄,展兄,哀事,哀事呀!”
一名青年文人进到商铺中,与另两名青年文人打了个招呼。
“陆兄!”
两名青年回身问候,钱姓青年询问道:“所哀何事啊?”
“看看,快看看!”
陆姓青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出。
钱姓青年接到手中,看过后不禁赞叹道:“好词,好词啊!”
“我看看!”展姓青年拿过,朗读出声,“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好词啊!陆兄,此词何人所作?”
陆姓青年一脸痛惜,“此词为李后主所作!据传圣上闻见此词后大怒,已将李后主赐死了!此词乃是其绝命词啊!”
“啊这!这是为何啊?”
“此词表达思念故国家园之情,未见有逆反之处啊!”
展、钱两名青年对此大是不解。
“唉!”一旁的中年店主叹了口气,“亡国归降之主,公然表达眷恋故国之情,怎能不遭圣上猜疑啊!此词取死啊!”
“原来如此!”
三名青年思索一番后,都明悟了店主所言。
“还是王掌柜看的通透啊!”
听到展姓青年的话,王掌柜只是微笑摇头。
打烊后,王掌柜归家,次日天明开店,日复一日,不觉光阴渐逝。
多年后,王掌柜年迈病重,躺于床榻之上,对两个儿子交代一番后,与世长辞。
是夜,其房中一道流光冲出,飞入王掌柜其中一个儿子家中自藏。
另一场景。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到有九年荒......”
几名孩童在街头巷尾嬉闹玩耍。
“去去去,一边玩去!”
一名衙门官吏在街上驱赶着挡路的孩童们,其身后跟着几名持锣担筐的衙役。
铛铛铛......
走到街道中心,官吏站到高处,挥手示意,身后持锣衙役当即敲响了手中铜锣。
官吏手里高举着一本书,对聚集来的百姓大声宣告。
“皇上有命,凡我大明子民,若有冤屈,无需凭证,可头顶《大诰》,前往京城告于御前,百官不可阻拦,违令官员处死......”
反复宣读数遍后,官吏挥手,身后几名衙役抱起一筐筐《大诰》,分发给周围百姓。
官吏行走城中各处办公,天色暗下后,才与下属四散归家。
刚到家便听到砍剁动静,进到厨屋见妻子在灶台前砍剁东西。
“在剁什么呀?不会是肉吧!咱家哪来的钱吃肉啊!”
“靠你那点俸禄,一家人到现在还没饿死就不错了,还吃肉呢!是咸鱼!”
妻子没好气道:“这破咸鱼还真是够硬的!刀都砍卷刃了也没砍断!”
“哪儿来的咸鱼?”
官吏上前观看后大吃一惊,忙将妻子推开,夺过案上之物,“你疯了!此乃我家传的长剑,乱砍什么!”
“你才疯了!这明明就是条咸鱼!当个破吏,干昏头了吧!”
妻子开始略受惊吓,随后冲着官吏发火。
“你!真是不可理喻!”
官吏甩袖转身,气冲冲地抱着长剑回了房间,收藏起来。
另一场景。
“不好了,清兵杀过来了!”
城中到处有人叫嚷,百姓惶惶不安,街上百姓纷纷各归其家。
街道上,一名衣衫上满是补丁的青年,正慌乱地收拾着自己的书画摊。
一名路过的老者,见青年还在收拾摊位,不由急声喊道:“王秀才,别收拾了,命重要,快跑吧!回村子告诉你娘,清兵要杀来了,别出门!”
王秀才看着一堆书画,急的直掉眼泪,最终还是听从了老者的话,弃了书画摊跑路。
王秀才刚跑出城不久,一队清兵便破城杀入,无论男女老幼统统被屠杀。
城中一时间惨叫四起,火烟漫天。
数百清骑出城分散四方。
远望后方城池处冒起浓烟,王秀才只觉腿脚发软,艰难的向自己家中逃去。
行至中段,便见后方数十清骑追来,清兵去向正是王秀才所居住的村庄。
王秀才惊惧万分,拼命向家中跑去。
一名清骑行至王秀才身旁,抽刀便砍,却被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屏障阻挡。
周围清骑见状皆奇。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王秀才惧怕之下,浑身颤抖,喊叫着瘫倒在野地上,衣衫下部渐湿,尿液流出。
就在此时,王秀才家中,一道流光由房中冲出,破空而来转瞬即至,剑身轻震,数十名清骑,连人带马变成了一地碎肉。
流光飞落在王秀才身前,显露出插在地面的连鞘长剑。
王秀才看到这一幕,面露惊震,对着家传长剑连连叩首。
另一场景。
一处邻山的庞大荒野营地,中间广场上红旗飘飘,旁边长杆上绑着大喇叭,其中播放出的声音慷慨激昂。
“坚决与霉帝国主义抗争到底......种花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
不远处一辆辆绿皮大卡车,满载着泥土,由山中驶出。
营地一处处简易的水泥房外,孩童们嬉闹玩耍,四处跑动。
不少身着军装的男女在营地食堂打了饭菜后,带回各自居所,唤孩子一起吃饭。
深夜,军营大门两侧的哨楼上,各有一名荷枪实弹的战士在站岗,巨大的探照灯光扫过四方,不时扫过大山上下。
这处营门,正对着一旁大山。
一条十数丈长的灰鳞大蛇,吐着蛇信,游走至山顶,露出巨大蛇头,蛇目透着智慧光芒,盯向山下那片营地。
营地门口两名哨楼上的年轻战士,映入蛇目之中,蛇身一阵法力涌出破空而去。
瞬间将两名战士卷入夜空,枪械落在岗楼上。
“啊......”
两名战士发出的惊慌叫声,快速远去。
蛇口大张,两名战士被巨蛇一口吞下。
见下方营地骚动渐起,巨蛇转身游走。
清晨,一辆辆绿皮卡车满载战士,驶入山中。
战士们被分成一个个小队,进山寻找失踪战士,进行救援。
其中一队十几名战士,进入一处山谷搜寻。
青年王孝就是其中的一名普通战士。
“王孝,听说了吗?有人看到昨夜刮了一阵邪风,把那两位站岗的同志刮跑了!”
一名战士在王孝身旁开口说了句。
王孝一脸正色,“瞎说什么,那些都是封建迷信,我们是有坚定信仰的人,怎么可以信这些东西!”
另一名战士开口道:“我听说三连二排四班的班长,昨晚看到山顶上有个张嘴的大蛇头,有坦克车那么大,说是灯光扫过山上时看到的,等了会再看又不见了。”
“别胡说!”
王孝一脸不信。
“嘿,你还别不信,我听说昨夜四班的班长都被首长叫去问话了!”
“你少在这吓唬人!”
一行进入山谷中搜寻不久,就有一条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巨大灰鳞蛇,张开血盆大口袭来,蛇身只有数丈长,远没有昨晚吞吃战士的蛇大。
哒哒哒......
轰轰......
十几名战士开火的开火,扔手雷的扔手雷。
子弹打在灰鳞大蛇身上,响起一阵金铁交击声,手雷在大蛇周围爆炸。
大蛇被激怒,冲上来咬死了几名战士,口中对其余战士喷出灰色妖雾。
沾染灰雾的战士,皮肤溃烂蔓延全身,骨肉快速融化成一滩脓血。
“啊啊啊......”
一阵惨叫由灰雾中传出。
身处毒雾中的王孝听到惨叫,心中惊惧。
迷雾茫茫,不知敌友所在,王孝一时间只能抱枪戒备,也不敢乱开枪。
此时,山外营地,一处不起眼的水泥房中,一名孩童正趴在房中小桌上写字。
床边木箱轻启,一道流光由木箱中飞出,射入窗外,遁空远去。
毒雾中惨叫声绝,蛇口再次张开,灰雾倒卷被吸入蛇口之中。
见到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正面带悲愤持枪攻击自己的王孝,大蛇眼中露出疑惑。
随即目露凶光,蛇口向王孝咬去。
尖锐毒牙陷在王孝身周,不得寸进,巨蛇目中露出惊疑。
流光飞来,立于王孝头顶,一道剑芒由连鞘长剑中激射而出。
幻化为百余道剑芒,由头至尾,剑芒将整条大蛇淹没。
片刻间,大蛇已成一地碎尸。
长剑落在王孝怀中。
惊疑不定的打量了一番长剑后,王孝将祖传长剑塞到裤子里。
一队队战士闻声赶到山谷查看,一些战士留下处理现场,王孝被送回了营地。
将祖传长剑放回居所收藏好后,王孝面色不定。
“王孝,听说你炸死了一条大蛇!”
“你小子立功了!”
第二天中午走在营地中,一些熟悉的同志跟王孝打着招呼,王孝心中惊疑未定,敷衍应对。
轰轰轰......
就在这时,营地外的山上突然响起一阵炮轰声。
下午王孝才得知,一条十几丈长的灰鳞巨蛇,突然冒出来,袭击开辟山腹基地的战士,死了不少人,连卡车都被一口咬断了。
营地以连绵炮火反击,最终轰死了巨蛇。
多年后,年老的王孝,一喝酒就跟孙子王秀讲起这个故事。
直到王老爷子去世,王秀也没有相信过,只当是自己爷爷喝多了吹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