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慕亓凧轻声呼唤将灵萑与许苻绾二人叫起。
“灵萑,绾儿,醒醒该回去了。”
“唔——天亮了?”灵萑揉么揉眼睛懒洋洋地道,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许苻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走吧。”慕亓凧招出风云,三人往烨城赶去。
校园内李叔和萧沨奕早就醒了,在院子里吃着早餐等待许苻绾她们。
半个时辰后,慕亓凧三人走进院中。
李叔诧异道:“小凧,你怎么回来了?”
灵萑蹦蹦跳跳地跑到李叔身边拿起一个玉米馒头就开吃,嘴里咕噜道:“我们抓到了一个黑影将它装在了一个笼子中,在慕大哥那儿。”
李叔道:“先坐下,吃完早饭再说。”
吃完了早饭,慕亓凧放下筷子道:“李叔,衍卿他还没醒吗?”
灵萑一听感到欣喜若狂,她放下馒头瓮声瓮气道:“衍卿他回来了?”
慕亓凧点头,“嗯。”
李叔对慕亓凧摇了摇头道:“衍卿他还没有醒,以他的状况就这样睡着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众人沉默,敌人都还没搞清楚就重伤一人,大家心底都有些不太好受。
李叔宽慰大家道:“欸,想什么呢,最迟今晚衍卿他就能够醒来了。”
灵萑拿起一个包子,囫囵塞进嘴里,抬腿提溜跑去看姬衍卿,过了一会她回到桌上后眉头微皱:“伤得太严重,那力量也很诡异,我只能帮他修复断裂的骨头,没法根治。”
大家早饭结束不久
慕亓凧道:“我们回房间再说。”
李叔在房间周围布下结界,慕亓凧将小笼子拿出来放在桌上,“这就是昨晚绾儿她们抓到的黑影。”
灵萑走上前将手放在笼子上,对李叔道:“李叔,待会你将它捉住,别让它跑了。”
“好。”
李叔走到灵萑身前。
灵萑抬手打开笼子施法将黑影放出,“李叔!”
李叔拔出灰剑朝黑影攻去。
黑影瞬间窜出还没来得及跑到房门门口就被李叔擒住。
“这东西可真贼。”
灵萑赶紧施法变出一根翠绿色的绳子,“生灵之锁,去!”
她将黑影除了头部以外绑成了一个粽子,李叔放开黑影,黑影站在房间中不听扭动。
灵萑道:“这东西被主人控制行动,我们从河边抓来的这一只应该是负责发现敌人传递消息的。”
灵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我是没有什么办法能从他身上挖出什么信息,还有两刻钟时间你们一个一个上吧。”
许苻绾也没有法子,也在灵萑身旁坐了下来。
萧沨奕和李叔围了上去,慕亓凧则是站在桌边仔细打量那黑影。
萧沨奕对着黑影施展三清之力,很可惜没有用,黑影鸟都不鸟他。
他没辙了看向李叔道:“李叔,你试试?”
李叔看了看面目模糊的黑影对着它施了通灵术法,没有。
他又拿出许多通灵符贴在黑影脑袋上,催动灵符还是没动静。
李叔不甘心又从灵袋内逃出各种各样的灵符,一二三阶都有。
灵萑大惊:“李叔你干嘛?你是想要弄死它吗?”
李叔道:“欸,臭丫头懂什么?我刺激刺激它说不定就有用了呢?”
紧接着李叔就把各种灵符朝黑影招待了一遍。
黑影除了冒黑烟,不停扭动之外,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
李叔将剩余的灵符拍在桌子上:“得,我是没办法了,小凧你去试试。”
慕亓凧走上前,他左手抬起将手指点在黑影的眉心。
“圣灵之力。”
纯净的圣灵之力碰到黑影发出滋滋滋的响声,之后就钻入了它的脑袋中。
漆黑的空间中,一朵幽黑暗红的幽冥花正散发着如鲜血般殷红的气息。
慕亓凧的意识侵入黑影的脑海中,他看到了布满整个识海的红色怪异诡变的咒文。
这种诡异的咒术他从没有见过。
突然间咒文就像有意识一样发现了慕亓凧,红色的诅咒之力化作一柄利剑向慕亓凧攻来。
房间内黑影突然间剧烈挣扎,慕亓凧猛地睁开双眼收回左手,右手拍向黑影眉心:“圣灵之力,封。”
诅咒之力没有钻出黑影的脑袋,黑影也渐渐安静下来。
慕亓凧心有余悸,他抬起左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众人惊道:“这是什么?!”
慕亓凧挥手将缠在他指间残余的黑气打散。
“是诅咒。”
众人道:“诅咒?”
慕亓凧点点头,他心头有些沉重与悲伤,他不知道这个黑影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竟会让自己也感到如此难过。
“黑影的灵魂受到诅咒,意识也非常薄弱,奇怪的是他的灵魂不知为何是残缺的只剩下十分之三,他的主人应该就是靠着这残魂来控制他的行动。”
慕亓凧抬头看着那黑影不存在的双眼,他想要问他,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能感觉得到,他的仅存的灵魂在黑暗中不停的挣扎,他在呼唤,在渴求,想要解脱。”
慕亓凧闭了闭双目,心头悲怆:“或许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灵萑道:“没有用的,我们根本杀不了他。”
萧沨奕看向灵萑不解道:“为何?”
灵萑指着黑影身上的生灵之锁:“你们看,他在吸收我的生灵之力,只要有生命之力就算我们将他杀死,他的主人依旧可以把他复活。”
灵萑又道:“我们抓到的这个黑影就是他的主人用来监视黑河传递消息的。我当时就看了出来这东西非人非鬼,周身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死亡之气,因此我才用生灵之力切断他与控制者之间联系将他带了回来,但是只要把他放走他会马上告诉对方我们的信息。”
她沉默了一会,心头悲不自胜,道:“他们已经沦为了工具,灵魂受到诅咒无法投胎,被禁锢在这捏造的躯壳中永远无法解脱。”
许苻绾皱着眉头内心很难受,道:“这太残忍了。”
灵萑越说越难受,她闭了嘴有些闷闷不乐,众人也是一言不发。
过了几分钟,灵萑突然站起身:“我去找衍卿。”
“灵萑。”李叔和慕亓凧连忙叫住她,灵萑却根本不理他们,打开房门径直朝姬衍卿房间走去。
许苻绾与萧沨奕虽然不解但也跟了出来。
灵萑飞快走到姬衍卿房门口李叔与众人劝都劝不住,她刚准备推门。
房间门突然从里被打开,姬衍卿怔愣了一瞬看着灵萑准备推门的手,和跟在她身后的众人不解道:“大家这是怎么了?”
灵萑见着姬衍卿醒来,连忙拉着他朝李叔房间走。
“喂!”姬衍卿冷不丁被灵萑大力一拉,本就刚苏醒差点被拉得摔倒。
李叔赶紧上前去将灵萑隔开,萧沨奕和慕亓凧过来扶住姬衍卿。
李叔看着灵萑疾言厉色道:“你这丫头,做事能不能稳重点!冒冒失失的,想让衍卿再躺一天吗?”
灵萑怼了怼手指闷声闷气道:“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
李叔又道:“那东西又跑不了,什么时候解决不行?”
灵萑反驳,理直气壮:“可是多争取一些时间,也能早日解救他们,他们也不用再受更多苦。”
姬衍卿看着争吵的二人问道:“什么事?解救谁啊?”
慕亓凧道:“我们昨晚抓回一个黑影,发现他们中了一种诅咒,被人控制住了。”
萧沨奕道:“刚刚慕兄还差点被那诅咒给攻击了。”
姬衍卿看向慕亓凧道:“你没事吧?”
慕亓凧摇头,“没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诅咒,但是灵萑却看出这种黑影是无法彻底被杀死的。”
李叔拉着灵萑回了房间,许苻绾走到三人身前道:“我们先回房间让姬大哥坐下休息再说吧。”
萧沨奕和慕亓凧扶着姬衍卿回了李叔房间,将姬衍卿安置在床上坐着。
灵萑将黑影拉过来,自己坐在床尾,道:“衍卿,你快看看这东西。”
姬衍卿朝黑影看去,………………这粽子绝对是灵萑捆的。
他仔细的查探,道:“这不就是我与李叔那天遇到的鬼魂吗?”
他对萧沨奕道:“萧沨奕,你把黑影胸口的绳子松开。”
萧沨奕看了看灵萑,灵萑点头。
萧沨奕上前将黑影胸口的绳子往下扒,姬衍卿抬起左手按在黑影胸口。
“衍卿。”李叔担忧道。
其余人也担忧地看着他,姬衍卿道:“别担心,没事。”
姬衍卿向黑影体内输送灵力查探他的身体。
一分钟过后,姬衍卿额头渗出些微汗水,但是他嘴角却勾起,道:“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种力量。”
说罢他眼神似有意无意的看了正在摆弄黑影的慕亓凧一眼,本以为对方没有发现,不曾想本在专注着看黑影的慕亓凧听之一喜一抬头便察觉了。
萧沨奕纳闷道:“什么?”
随后“哦——”了一声,原来是和攻击姬衍卿的那个人使用的同一种力量。
许苻绾没听明白凑近戳了戳他,问道:“什么力量?”
她碍于身份没有单独去看望过姬衍卿,所以并不清楚他胸口中的那一掌以及侵入他体内的诡异力量。
萧沨奕侧头对她解释道:“老大被敌人打了一掌,那一掌用的诡异力量和控制黑影的力量是一模一样的。”
许苻绾一惊:“那岂不是说……”
姬衍卿松了口气,虽然麻烦些但好在找到了力量的来源,自己的伤也有办法压制,至于驱除体内的诡异力量——
他眼睑下垂,看了看慕亓凧的衣角,暗下心中的思绪。
只能以后慢慢想办法了。
“找到根源,一切就好办了,诸位先出去吧。”
嗯?
诸人不解的看着他,灵萑张了张嘴,看了慕亓凧一眼,随后又闭上了。
慕亓凧察觉到灵萑的注视,同样侧头看了她一眼,他也觉得姬衍卿话未尽,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于是问道:“怎么做,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姬衍卿看了看他,却也没接话,只是说:“放心好了,我能解决。”
李扶淮拄着下巴,看了看那被黑气环绕周身的黑影一眼,又看了看慕亓凧。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小凧应是有办法帮衍卿才对,这股诡异的力量在不断的侵蚀着他的经脉,绝不是像他表面上说的那样轻易弄够从体内驱除。
只是为何不让慕亓凧帮忙呢?
慕亓凧看了李扶淮一眼,见对方点点头。
便似松了口气般走到床前坐下,对姬衍卿道:“我有法子帮你控住那股邪气,稍后我便留下来吧。”
谁知姬衍卿却突然气息变沉,略带低吼道:“不需要!”
慕亓凧一愣,抬头讶异地看向姬衍卿。
这是怎么了?
刚开门准备离开的萧沨奕和许苻绾灵萑三人也是惊讶地回头。
李扶淮皱了皱眉,摇摇头,走到门口推搡着两人,催促道:“快走快走!磨叽什么!”
“哦。”萧沨奕挠挠头,灵萑看着僵持在床边的两人,掩下眼底的一丝担忧,跟着李叔离开了。
李扶淮把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了姬衍卿和慕亓凧二人。
时间好像变得静止了,屋外的蝉鸣鸟叫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声声入耳格外生动,但听在姬衍卿耳中却死寂一片,内心越发的冷了起来。
姬衍卿一直别过脸看着窗外,受不了二人如此僵持着,慕亓凧抬头看了一眼,听着外头萧沨奕与灵萑嬉闹,开口道:“衍卿,若有难处你不必说,可是却不能这样放任自己的伤势不管。”
他低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姬衍卿的脑后,“我不懂,这是为何?”
那个在黑暗中遇到的逍遥肆意与人皆熟的活泼少年,却在此刻流露出了悲怆沧桑之色。
况且他想不明白,虽当日两人都没有明说,但他知晓姬衍卿当日救他之时定然是察觉了自己力量的特异之处。
只是,为何不让我帮忙?
姬衍卿咽了咽,眼中神色晦暗,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
杀意——
他十指紧握,闭上双眼,却又突然松开,神色如常地回过头微笑着对慕亓凧道:“哪有什么难处?”
姬衍卿拍了拍慕亓凧的肩膀,“慕兄,你想多了。”
他伸手指着那黑影,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就这东西还难不倒我。”
回头看着慕亓凧,宽慰道:“你就放心吧。”
慕亓凧却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心的,他余光突然间瞥见床头挂着的佩剑,下意识地脚步微挪走上前去。
原先从不曾仔细看过,今日这剑挂在床头才发现,这剑上竟有许多古文。
只是为何带给人一种压抑邪恶之感,就像是面前站着一尊魔头。
慕亓凧伸手就要拔剑,这边姬衍卿见他许久没有回话,刚转过身看见这一幕,惊得他闪身上前!
锃——
屋外灵萑瞳孔微缩,抬手拂袖一挥。
剑出鞘之声穿刺而过,一瞬红光闪过,慕亓凧双眼被刺痛,抬头欲遮,姬衍卿抓住他的收完用力带至身后,将剑插回了剑鞘。
慕亓凧被带得一个踉跄,险些撞上身后的桌子。
“你在做什么!”
姬衍卿回过身生气地怒吼道。
“怎么了?”
屋外四人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
众人就要上前,灵萑抬手抓住萧沨奕。
“没事,你快继续别打岔,刚刚那个术法用得不对!”灵萑岔开话题,回头望了一眼。
若果她没有看错,那是寂尘。
她松了口气,好在李叔出去了。
慕亓凧征征地看着眼前之人,他从未有见过姬衍卿发如此大的火。
“怎,怎么了?”
姬衍卿看着慕亓凧,他气对方竟如此不谨慎,这寂尘剑岂能如此随意拔出,若不是他回身及时,眼前之人恐怕——
后果不敢想象。
慕亓凧也知自己险些犯了错,却突然笑了道:“我也不知它如此锋利,只是见衍卿你平日将此剑看得如此重要,料想应当是一件宝贝,怎料你却如此大的反应,难道衍卿害怕我夺了去不成?”
慕亓凧看着姬衍卿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出什么,却一片黑暗。
姬衍卿心情复杂憋闷在胸,一口气打在了棉花上出不来,却也知晓对方是无意为之。
嗤笑一声,竟是自己在和自己置气罢了,怎得牵连他人。
“你为何信我。”姬衍卿放手不自觉地问道。
慕亓凧道:“衍卿”
姬衍卿知道对方说什么也不会离去,妥协道:“好了,你既要留就留下吧。”
姬衍卿走到床前坐下,神转而无比严肃,“记住,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紧守心神。”
慕亓凧轻颜一笑,知道对方不会赶自己了,认真看着姬衍卿的眼睛道:“你那日不也是不顾自身的危险闯入阵法空间搭救我吗?君子相交不以利为筹,我所做之事只当是交你这个朋友。”
屋外,灵萑紧紧攥着手中的衣料,只差一点就给撕碎了。
“我说——”
“嗯?”
灵萑回过神看着萧沨奕,萧沨奕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灵萑妹妹,你快把我的衣服给扯了,我知道你在担心老大,放心吧有瑾玉在,不会有事的。”
灵萑尴尬地松开了手,却也没有反驳,她不想骗他。
灵萑知道一些事实,也知道姬衍卿在担心什么。
她也不想慕亓凧牵扯进来,可是若为了救姬衍卿,她必须这么做,没有其他选择。
姬衍卿听到这话一怔。
朋友吗?
呵呵,若不是善交际逢场惯了……
他抬头看着慕亓凧,这双眼镜明亮透彻,带着如玉般的温润,没有一丝虚假。
他不过是天涯一过客,却不曾想,这人居然是真心的。
他是把慕亓凧当朋友,但也只不过是路途中的相逢罢了。
姬衍卿这人做事,遇上对得上脾气的人总是要邀杯环臂一番,也不求个什么天涯知己。
或许是沉睡了太久,一个人有些不习惯了,老是喜欢与人称兄道弟的。
但若是说真正交心之人确一个也没有。
他这个人不配有朋友,也从不会有。
不知为何,姬衍卿突然想到了那日在黑雾中遇见慕亓凧的时候,这人也不知对面是好人是坏人就将引路之责交给对方,玊市阙楼月树下壶酌交谈也是一派温和。
公子处贵府,不知江湖险恶啊。
罢了,也就疯这么回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