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墨尘找灵芝草把这一带延绵千里的山脉都找遍了,他的本意是在此歇歇脚,然后往人界腹地走远一些,好搜寻上好的灵芝草。然而白夜离却说有一阵没来了,想去当地的拜神庙去看看。
所谓当地的拜神庙,供奉的不是什么神仙,而是白夜离幻化的一副神仙身形,被当地人奉为小水神。
几十年前,此处连年灾荒,久不逢雨,白夜离一次路过看到耕地龟裂,大片人畜不是饿死就是渴死,心生怜悯,便施法引了远在千里外的水,化雨而落,连泽半月有余。
当时众民为谢天恩,长跪不起,白夜离又心疼,便照着听来的样子化身一副老神仙的样子在空中现身,一番说教,才让众民散去。
自那后,万荣镇就不再供奉旁的神仙,转而供奉小水神。白夜离不似其他妖怪,从未与人要祭品、财物,村民愿意供奉,他便不去阻止。
二人站在庙门对面,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墨尘道:“受了那么多供奉,怎得不见你存下些东西。“
“我从来没收过供奉呀!“白夜离眨着眼睛说。
“你呀你“,墨尘惊讶,跟着就溺爱地说:”说你笨,你还傻上了!“
“我是要修仙的“,白夜离淡然地说:”自然是不能做那些伤人的事情。“
“咳……“,墨尘不得不佩服白夜离在修仙这上面的逻辑,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道:”走罢,还要办正事。“
“正事?“
“灵芝草,你不找啦?“墨尘说完转身往镇外走去。
白夜离随即跟上,一把拽住墨尘的胳膊,道:“找!找!哎,你等等我!“
旁人看来,白夜离一身白衣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俊俏少年,蹦跳着追上自家哥哥;这哥哥黑衣着身,严肃地板着脸,看自家弟弟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墨哥哥,我们去哪里找啊?“
“得走远一些,这附近都被我找过了。“
“哦,那咱们快些!“
二人一路商量着,出了镇子。
这一找,便是两天一夜。
距离妖界近的地方是没什么指望了,二人便往人界腹地深入,墨尘知道北地有山脉连续千里,环境气候正合这灵芝草喜好,便引白夜离一同前往。白夜离担心恩人无人照料,一路上赶得火急火燎,耗费掉不少灵力,看着墨尘阵阵心疼。
“你倒是悠着点”,墨尘忍不住提醒他:“留点气力,否则我们赶不回去了。”
尽管白夜离心急,却也无法反驳墨尘,值得稍稍放缓速度,问:“还要多久?”
墨尘哪里能不清楚他的心思,目光往前方远处掠去,道:“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三个时辰罢。”
白夜里闻言,出奇地安静,只默默催动灵力,只求能尽快赶过去;最好,能让他运气好些,能尽快找到他要的东西。
等二人抵达,茫茫树海,顺着地形此起彼伏,山风从树顶掠过,掀起层层树浪,发出的瑟瑟声响,传遍满山满谷。
“这处便是了。”墨尘低声说着,倾身朝着一处还算空旷的地方飞去。
白夜环视一周,舒口气,跟着墨尘落下。——这可怎么找呵!落地之后,白夜离不免露出愁容。墨尘看透他的心思,上前来宽慰他:“夜离,这山脉虽大,孕育的药草也不在少数,你颇为精通草木之术,想来要找一些灵芝草不会太难。”
白夜抿唇,心下一番思量,低低“嗯”了一声,道:“妖界的草木均有精气灵息,不知道这人界的是否也能感应地到。”
墨尘的神色颇为轻松,鼓励他道:“那些成精的草木你都能拿下,这区区人界药草自是不在话下,墨哥哥相信你。”
这句话,令白夜离眸子一亮,冲他挤出一个笑来,道:“谢谢墨哥哥。”
闻言,墨尘抬手在他脑门轻轻一拍,道:“行了,你我分头找,一个时辰之后在此汇合,再去那边的山上继续。”
两个人分头行事,自然是事半功倍,白夜离点点头,道:“夜离知道。”
这山虽大,但人迹罕至,只有些飞禽走兽,对他们上千年修为的妖而言不足为惧,墨尘也是吃准了不会遇到危险,才放心让白夜离单独行动。二人约定好,他便飞身而走,冲一旁的山头而去。
白夜离一之间没有头绪,只得先四下瞧瞧,想着这样漫无目的地碰运气,自是不行;便开始思索能够尽快找到灵芝草的法子。灵芝草、灵芝草,他嘴里喃喃道,说起来他也有过几次炼化灵芝草的经验,熟悉那草药的气味跟灵息,只不过……,人界的草药,灵息太弱,不知他的修为是否能够察觉得到。
“试试看罢!”白夜离打定主意,自言自语之间,闭上双眼,双手自身侧放出几道灵力,缓缓合手在胸前打了三个印结,控制着那几道灵力深浅波动,以他所在为中心,向外浪涌而去。那几道灵力缓缓向远处扩展,距离越远,折出的光晕越是褪得暗淡,不消一刻,这几道灵力已经冲到数里地外。白夜离闭着眼,眼前的背景是一片黑色,中间闪烁着几道圆环,自是他自己的灵力所在之处,突然,他感到灵力与一道灵息相交,猛然睁开眼,脚下一蹬便朝那处飞去。
没见到实物之前,他在心中默念:一定是灵草、一定是灵草;两三息的功夫找到那处灵息的源头,白夜离却怔在原地。
找到了!
竟然让他就这样找到了!
这似乎比他料想的要容易许多,白夜离露齿一笑,上前将那灵芝草收入袖内。——看来这个方法还挺有效,他暗道,便也不敢耽搁,另寻一处山头,落脚后立即闭眼放出灵力。
这个方法可行,却是消耗极大,如此两三次,白夜离便吃不消了,擦掉额头上的汗珠,他朝着方才探到灵息走去。——腾空已经变得吃力,他想多留些灵力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然而这次,当他看到那灵息的真身,脸色顿时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