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管家已不在梧桐阁。
石竹说太医瞧过,开了药方,管家亲自送太医出去了。
雅沐顿时舒了一口气,太医既已瞧过,且逗留时辰尚短,该是没多大问题。问道:“你可知太医怎么说?”
石竹回:“具体的太医也没有明说,只说没什么大碍,该是夜里着了凉,又正好赶上这日子,这才有些腹痛。姜可驱寒,多喝点姜糖水再配以药方调理两日就好。”
雅沐一边往里走一边听石竹禀报,刚走到正殿门口,冉伊洛身边的贴身侍女也端着药缓缓走来,见到她,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把她请进外厅,她自己则端着药进内室。
雅沐悄悄闻了一下药味,确实是益气补血镇痛的药味。不一会儿,崔嬷嬷从内室里出来,寒宣了几句,雅沐也客套的问了几句。
崔嬷嬷说昨儿夜里冉伊洛不听劝,贪凉快,开了窗,又没有好好盖被子。等夜里服侍的侍女发现时便有些发热,之后又开始腹痛,这才去求了管家请太医。
此时又听崔嬷嬷如此说,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这才放下心来。略坐了坐,聊表了心意,这便告辞出来。
刚走出梧桐阁的院门口,便远远的看到殿下往这边走来。以往在府中偶尔也会撞见,能避开就远远的避开了;实在避不开,便站在一旁候着,等他离开后自己再悄悄的离去。
此时此地,实在没有可避之处。雅沐硬着头皮上前几步,眼见着就到跟前,便悄悄的走到一旁,等他走到近前时,嘴上说着:“见过殿下”,行动上却直直的站着,并没有曲膝,心里想着‘反正他也从不会多看她一眼,有没有这个礼数都无妨’。不曾想这次,他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还转过身来。
雅沐一下子有些慌,眨巴着眼睛,疑他是否后面长着眼睛。往日里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他都是视而不见直直的便走了。今日才松懈了一次便被抓个正着,看来人不可怀有懈怠之心啊。刚想上去请罪,便听到声音:“冉伊洛出了何事?竟然惊动了宫里。”
君亦然原本上完早朝,便随陛下一众人到御书房商议要事。这才刚开始,便听到回禀说府里火急火燎的来请太医,只因冉伊洛腹痛而晕死过去。陛下看了他一眼,便让他回府查看。到宫门时碰到来禀报的人,也说不清楚个中缘由。没法,他只得亲自跑一趟。
冉伊洛乃是冉家的人,冉家的人若是在太子府出事,势必不好交代。虽说从来不曾把冉家的势力放在眼中,但是目前还不是交恶的时候。
此时见到颜雅沐,深知她对药物辨别的能力,定能从中窥探一二。
“就是……就是……”雅沐斟酌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不出口。女孩子来月事这种话怎么跟一个男子说。幸好这时陈管家送完太医出府回来,在府门口听见门房说殿下已经回府往梧桐阁去,想来是路上错过了。陈管家便一路小跑着折返,正好听见殿下询问,又见太子妃吞吞吐吐的便上前解围,在殿下耳边嘀咕了几句。
君亦然听后面色明显僵了一下,眼神像是淬冰一样射过来:“既是此等小事,又何须弄得人尽皆知。”
陈管家朔缩了一下,一脸委屈的诉说:“老奴早年丧妻,未留下一儿半女的,对这些事自是没有经验。再说表小姐身边的人来报时,哭哭啼啼的一副就要气绝身亡的表情,还指名道姓的非要请太医院翘楚的徐太医。老奴心想表小姐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又在皇后身边长大,若是在府里有个万一,不好给娘娘交代,这才急慌了神办了错事。”
君亦然眉头微皱,哼了一声,袖子往后一摆便向前走了。
陈管家往后看向梧桐阁的院门,一边手指着院门一边回头问道:“殿下不进去嘛?”
君亦然稍微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本殿又不是太医。既然徐太医已经瞧过,那本殿就放心了。宫里还有事要商议,府里的事你多费心,莫出岔子。”
陈管家连忙应承,然后又紧随身旁把人送出了府门。
众人走后,雅沐便也回了自己的竹园。舞文弄墨、摘花弄草、月下吟诗、树下酣睡,日子便这样如指缝间的阳光,斑驳、耀眼,然后西下,日复一日的划过。
时间转眼便到了三月底,再过两日便是昭帝生辰。各国使臣已在日前抵京,来的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各国未婚娶的王子公主比比皆是,据说各国之间有意向联姻。街道上各处都挂上了红绸缎,街头各种余庆节目表演,简直比过年还要喜庆。
这几日府里闭门谢客,只可惜雅沐没能去亲眼目睹,都是子菲在信里告诉她的。子菲平日里闲不住,听说随着时日临近,各国使臣到来,外面热闹非凡,即使有了身孕也闹着要出府,临王没法,便只得让薛老头或者萧凤兮日日跟着,但是只限于在小福茶楼观看。
只要能出来,子菲自是没有不依的。再者说小福茶楼在闹市中心,位置又好,周围的一切自是看得最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