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的醉湖上十分热闹。由于醉湖上有一个议事亭。一大早就聚集了好些村名背着锄头各种农具从家里赶来。为首的宋老爹在扯着高音喇叭在喊着什么,由于人声鼎沸,醉湖的浪潮很响,风很大,远在一里外的村民听不大清楚,只知道三三两两的往这边赶来看热闹。农村的人们起得早,五点鸡鸣,就出门了。正是春耕时节,今天是买水的日子,没人想落后。听说平民山庄的水现在越来越贵,放一亩田,得交五十块钱的放水费。而且乡里的男丁都得到平民山庄去帮种一周的地。只有这一次,大家纷纷聚集而来,事实上不是为了买水而是为了拆迁。今天来的人特别多,连小孩也挤满了小道。几乎醉乡老老少少都来了。
“我们不买水了,今年咱们不种了!”
“对!不种了!”
大家纷纷表明自己的意见。
“又不是俺的田,不种就不种了!人都要搬到城里了,还种什么地?”宋老爹鼓大了眼睛狠狠地说。说完狠狠地将高音喇叭往地下一摔。
着实把大伙吓了一跳。
正在这时,一个后生捡起了喇叭,喂了两声,看到大家乱糟糟的,喇叭还能发音,于是开始说了。
宋老爹在台下惊诧的看着这个人人都讨厌的狗崽子。原来是李仁仁。
“喂喂,大家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件事情?”李仁仁装傻似的说道。
“滚吧,狗崽子!”大伙准备一哄而散。
李仁仁被村里叫了二十几年狗崽子了,那是有原因的,相传他在小时候特别的调皮,加上父母都离开了他,没人管束,在村里村外传出的名声也相当的坏,有人说他打架骂娘,有人说他偷鸡摸狗,也有人说他入过当地社团,参加过黑手党。可是一切的传言,对于李仁仁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当地没人敢惹他,即使他在维正重工工作了十来年,也没人觉得他是个本分人。这时候跳出来说话,自然也是神奇的。大家十分害怕。都沉默不做声了。
李仁仁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大家不要怕,我认识的弟兄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量。如果可行,那么大家答应我不离开醉乡,不接受拆迁。好不好?”
下面一片默然。宋老爹也吓坏了,天老爷知道这孙子要干什么。感觉论调上还是好的,“小子,你说吧,什么事?好事,大家当然同意。坏事你个人揽着,与我们无关。”
“大家不是因为醉乡干旱种不了粮食,疏通河道又缺钱么?如果我马上在醉乡开沙场,就在醉湖和碎玉河上取沙,不仅能疏通河道还能赚钱,大家干不干?”
大家一听有这等好事,感觉不是很可靠。可看着李仁仁那股蛮劲,又不觉得害怕起来都不敢说话了。
“我说一不二,大家干的话,我先出资将今年这一回的所有买水钱替大家付了。但是话说回来,大家得拿出诚意来,拒绝徐氏集团,替我挖沙才行。怎么样?”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同意也有不同意的,只是都十分小声。宋老爹心里还是缓了缓。说道:“你也不要催,让大家回去考虑考虑。”
“好,就给大家三天考虑时间,到时给我个信,散了!”李仁仁大手一挥。兄弟们都排成一队让出路来。
大家还在暗地里骂他狗崽子。宋老爹心里想这家伙胆子够大,看不出来还挺有钱的,从前还低看他了。
人都走光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徐虎嘉。
“果然厉害,可能你还不太了解我。可是我非常的了解你。”徐虎嘉气定神闲的微笑的说道,“呵呵,李仁仁,原名李狗儿,五岁母亲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接着父亲去世。十岁辍学,那年你发生车祸,断了一条腿,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右腿应该是折了装的假肢。后来,你在福利院治了腿,独自一人去了广东沿海地区以捡垃圾为生。五年后回来,加入黑帮,为了保护你最好的哥们和人打架入狱,关了五年,出来了。还算上进,在牢里弄了个大专文凭,自以为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料仇人寻仇,令你改了名,但坚持不换姓,这一点我倒是很钦佩你。可是你居无定所,不敢在醉乡买房。但又舍不得故乡,所以只是回来看看。你买通了维正重工的人,编造了履历,隐瞒了你入狱的经历,为了让你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你后来在维正重工呆了十年,现在你摇身一变成了维正重工的经理,太不容易了。可怜的醉乡人都被你骗了,难道让他们都来相信你这个骗子而不相信我这个财神?天理不容啊,哈哈哈。”徐虎嘉说着,心里一阵畅快。
李仁仁心里一阵发颤,底下的“兄弟们”一个个都跃跃越试,想要帮忙解决问题。李仁仁挥了挥手,笑了两声说道:“徐老弟,连我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是觉得我这些都见不得人是吧?过去譬如昨日死,将来譬如今日生,金盆洗手的事,徐老弟难道没听说吗?”
“哈哈,金盆洗手,哈哈,这一切都是你自欺欺人,醉乡村民们哪个当你是他们的一份子?”徐虎嘉故意激他,接着说:“就算你有钱,会有人相信你吗?何况,你也不要再阻挡我们拆迁了,我还有王牌,林清云在我手上。诶,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她父亲的冤屈得靠我来替她洗刷干净才是,而不是你,以我所知,你对林清云可是一直暗恋至今啊。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哈哈哈。你敢有动作,我就敢让林清云蒙冤受辱不得翻身。正好我为她订下的大律师也准备好了。如果你顺了我的意,那么她父亲的冤屈能沉冤得雪,如果你要和我对着干,那么她父亲就是杀害许重天的杀人犯。你看着办吧。我就不和你聊天了。”徐虎嘉干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留下了李仁仁握紧的拳头攥出了鲜血。天知道他从哪里花钱买了几个群演过来扮演他的小弟。
清云苏醒过来,眼见着眼前的景象更加陌生了。她看见一双不耐烦的眼睛正盯着她。是冯时。
“好像醒了,去看吧,我可没功夫听她哭。”冯时将给清云敷额头的湿毛巾甩到了水盆里。径直走了。
徐虎嘉急切的轻声走到床前,看着这个床上的病美人,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反而更显得娇弱了。像极了一个人,他从前的初恋秋雨。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只是自己唯一做不到就是专情,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得到爱护或许就是自己能给她的最深的爱了。徐虎嘉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对男人毫不手软,对女人毫不狠心的人。连他爹都非常喜欢他这种个性,常常说这是成大事者的个性。在他爸的观念里,像他们这种人家的男人从来都不会缺少女人,只要他们能够拥有足够的金钱和地位。
“清云,你醒了,你知道吗?你都昏睡了六天了。”徐虎嘉握着她手说。
清云皱着眉头,把手缩了回去,说道:“徐虎嘉,我怎么在这里?”
“是我把你从医院接回来的,我觉得这件案子跟你压根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我的大律师已经去和原告商量和解了。最好私了……”还没等徐虎嘉说完,清云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忽然想起她之前去医院探望神婆,但神婆不知道为何非常激动的当着警察的面指认她是杀人凶手,还说二十年前她的父亲还杀害了神婆的丈夫,也就是许相如的父亲许重天。
“私了?什么!难道你也认为我和我爸是杀人犯吗?”清云愤怒的说道。
“不不不,你别误会,这是神婆说的,神婆在医院对警察说她怀疑你父亲林天明就是二十年前杀害了许重天得真凶,而你为了拦住她查出真相便在醉乡招标的前一天谋杀神婆未遂。这都是神婆对警察说的原话啊,不是我说的。我只是一片好心,觉得如果这件事能不上法庭就更好。”徐虎嘉解释道。
“不管怎样,我要的是真相,我要替我父亲洗刷冤屈,我不要自保,也不要委曲求全。上法庭就上法庭,我不怕,我……”清云头有点痛,说着说着抚了抚额头。
“好好好,你先休息,先别想这么多,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现在我把你保释出来,只是暂时的,你要是还想进警局那还不容易。”徐虎嘉顺着她说道。
“相如,相如怎么样了?你知道许相如在哪里吗?你帮我找他,我要找他。我要跟他说清楚。”林清云此时觉得千头万绪,自己头脑好像不大清晰。
“你怎么还想着他?他肯定是和他妈一个鼻孔出气,一定恨死你了。现在他在医院照顾他妈,等你好了,我们再去找他好吧。”徐虎嘉应声道。
下雨了,微雨在池塘里跳着芭蕾,惊起一丝丝凉风,柳枝婆娑喝彩,点点水圈晃晃悠悠,一滴水珠顺着草的嫩叶滑落进这雨的舞池,似一朵小莲花微笑时的酒窝,解释着全世界极其静谧的温柔,水光轻浮,掠过心头,流转进清云的双眸,如岁月的流离,伴着雨水的侧面滑落的花瓣零落成了一件粉红色的罗裙,在荷叶的衬裙里流荡。这无色五味无心的可爱的水到底有没有明白清云所想的呢?结果还是在苍苍茫茫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哪一滴是那一滴曾经听清云倾诉过的水滴呢?伴着云的咸味,心里也是咸咸的。这种被污蔑的感觉恐怕只有雨水才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