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令可在?“
魏蘋从花园返回台中,才命奴才备几面上好的玉骨扇给陈氏送去,贺她封嫔之喜。正打算将近日烦琐禀报给里仁,奴才来报那王氏婕妤王妙容已至,暗自思虑: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妙容入殿后顾自寻了座,落座后命知桃将带来的礼物送过,才开了口:“行令繁忙倒是本宫打扰行令了。本宫进宫几日却未曾拜见过皇后殿下,心有担忧特来借此问候行令,不知殿下身子可好?“
派奴才干净利索的收了礼,魏蘋款款行至王妙容座旁替人斟茶。
“自从皇后殿下诞下小皇子,便极罕插手掖庭琐事,想来近日陈昭容王婕妤您二位入宫殿下也不甚可知。殿下凤体尚康健,劳婕妤牵念。”
一阵说辞说的圆满,魏蘋缓缓将茶壶放下,抬眸瞧着王妙容,心中暗自打量,续了后话:“若是宫殿摆设、奴婢使用等令婕妤不适,那还请婕妤移步广川才是。”
王妙容瞧着魏蘋巧舌如簧的模样心道倒也不愧能担得起行令一职,眼波一扫只道:“行令怕是误会了什么,本宫不过同行令问候皇后殿下身体是否康健罢了,怎的被行令这一说倒像是本宫故意来找行令麻烦似的,也不知行令这揣摩主子心意的心,是否也用在了昌平夫人身上呢。“
魏蘋听了这话长袖一敛直接就就了座,冷了几度眼光瞧人,这笑却星点不改。
“昌平夫人协理掖庭,忙着呢,我一个小小内官,哪儿来的胆子去揣她的心意?只怕是揣了或是揣错了一毫,就要坠下云端了。”
偏头笑去,故作糊涂,“底下人眼巴巴地眈视我这个官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可没那么仁慈,轻易地拱手让位。”
“魏行令说没有那便就是没有,又有谁能辩解一二?魏行令可莫要担忧,这行令之位可不是谁都能坐的稳了,即便是有行令上位却也不是玲珑人的魏氏了。“王妙容接了话,自知不能白来一趟。
魏蘋笑出声来,言道:“婕妤可真真儿是厉害,这三言两语地便把我逗乐了。换作其余人等说出这番话,我不知是哭是笑呢!您不妨把来意挑明儿了说,这拐来拐去的何日是个头。”
王妙容见魏蘋长枪直入,也不愿多做马虎眼,引着话题往后头扯去。
“行令可是抬举本宫了,本宫这三言两语能逗乐行令倒是本宫的本事了,本宫出身于王府,这王府虽不比宫中这般,却也未差分毫,这勾心斗角见多了。而本宫极其欣赏的就是那凭本事坐稳位置的人,就譬如...魏行令?“
魏蘋眯眼扫去王氏,早听宫婢途说王妙容于王府内自荐,得青州王赏识一跃成为陛下世妇,总归算国戚来源,不可小看。倒是那陈氏,凭其家人资历而进宫,前路未知。
“在这修罗场里,有本事的人从来不缺,能坐稳一职是一种能力,能在坐稳的基础上再进一步同样是一种能力。”魏蘋顿了顿“我想,婕妤您的能力是顶好的,不然青州王怎么舍得将这等玲珑玉人送入宫呢?”
王妙容捏了锦帕掩唇轻笑道:“行令说的极是,本宫瞧着行令就是方才行令自己所说的有能力的人,本宫的能力是否出众却也是一人的,行令能力倒是不可小觑。可不知这宫中要前进多少步才能安生呢?”
眸子转向魏蘋,野心勃勃昭然若揭:“于本宫所言坐稳身下的位置才是重要的,本宫想着若是行令与本宫二人一同,这坐稳位置还用谋算不成?”
魏蘋瞧了她一眼,拿了茶盖儿在手中把玩。
“我再能力出众,同样要心虚。这人算不如天算,婕妤您该懂得这理儿的。把话挑明了,退一步来说即便是你我联手统一战线,那又有什么用呢?”
将盏子撂在案几上,眸中隐晦不明。
“倘若有日我得婕妤一助,获册御前侍,婕妤得我一助,晋九嫔、夫人,甚至是里仁之主……”指尖划过袖面,是一派的冰冷细腻质感。“我们只会因满手鲜血而夜不能寐。”
王妙容闻言后面色一凝,回想至王府前的日子,亲人一直认为是撞了大运入了王府又能在书房侍候,却不知那日子又有多少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勾唇笑道:“行令只想到手满鲜血夜不能寐,却何曾想过在这深宫之中又有几人能够酣然入睡,至此之位只能前进,你我二人已深陷这泥潭之中,若不向上爬只能被人斩杀,行令还是想想才好。”
魏蘋略一沉吟,道:“你这话着实不错,可凡事要想到结果。若事情败露,可就不是打进冷宫这样简单了。尤其是你,你不仅背负着王载史一家的誉辱,更背负着青州王府的誉辱。什么是青州王府?是陛下长兄的封地。你若犯事被罚,这极有可能影响皇室宗亲关系。”
既是谈开了便没有什么好遮掩的,王妙容一手攥紧了锦帕口气中吐露着怒言:“青州王府?宗亲关系?呵,可笑至极。宗亲关系可是好着呢,本宫被进献入宫,初入宫闱就是他们皇室宗亲关系最好的证明。”
“本宫要做的就是在本宫活着的时候,在后宫庇佑青州王府,在荣华富贵之际要惦念着青州之情。但这一切,都是要在本宫活着的前提下。以往的日子逃脱不掉,但是那些回忆本宫不会再想,也再不会堕落到如此地步。行令可有想过,若有一天本宫不在这世上了,他青州府和光朝后宫会有什么后果?”
“不,不会有的,只会有下一名女子被进献,同样也是挂着那青州府的名堂!本宫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永远不会。如此一来,行令可明白本宫的立场了么?“
听完这席话,魏蘋不禁对眼前人多了些赏识,颇有提拔意。自进宫来,每件事都列作一场豪赌,成败坦然。
“我们何尝不是一样的呢?我算是明白你的处境了。”
松开紧蹙的眉头,王妙容这才展露笑颜。
“本宫从小便不信命,命途如何都是自己拼来的,那些个不拼命往上爬,自哀自怨,衣衫褴褛,命不久矣的人,只会在生命的尾声中唉声叹气道自己的命不好罢了。如今本宫进了这宫中,就是那些贫贱命的主子。”
说完一席话王妙容只觉痛快,目的达到起身告辞:“行令与本宫心意相通到让本宫心气舒畅的多。时辰不早行令且忙着,待本宫风头过后自会相聚。”
魏蘋看着王妙容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野心勃勃的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枪打出头鸟,这后宫的好戏呀,就要开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