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慕,当我们再次相见时,我会大声的对我的世界说上一句:承蒙一切,好久不见.——言若】
(梦中梦)
“阿礼,今天睡前故事的时间到了哦”床头的台灯将自己温和的铺展开,映了映床边那位母亲肩头的长发。
那是带着笑的温柔。
“妈妈,我躺好啦,嘻嘻,可以开始讲小羊和大狼的故事啦”小男孩乖乖期待地看着妈妈,眼中本偷偷藏着的星河,此时全都漏了陷儿。
“……突然有一天,一只小羊不小心被大狼抓住了,大狼把小羊抓回了家,放进了大锅里”
“大狼会吃掉小羊吗?”紧张的抓了抓被沿。
轻轻一笑“这时呀,小羊的同伴们出现了……小羊就这样被伙伴们给救了出去……”
“那只小羊说:我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默契就是大狼把我放到锅里时,我的朋友们正好出现在了窗口,救了我,当时肚子饿了,若是他们刚好还带了青草蛋糕来,那就更默契啦……”
“故事结束了哦”
故事讲完后,并不会有什么合书的动作,‘阿礼的睡前故事书’是在妈妈心里的,紧接着是在额头上的轻轻一‘点’。
“宝贝,晚安”
“妈妈,晚安~”
“妈妈,我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默契是两个人可以做着同一个美梦”
……
十四天前,据报道本市昨晚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肇事者A某醉酒驾驶,相继与路边停放及正常行驶的多辆小轿车刮擦后逃逸,行驶至交叉路口时,将路口等待绿灯的轿车撞飞几十米,导致轿车当场燃烧,肇事者已被现场控制,事故最终造成两人死亡……
“嘶——”胃怎么又疼了,药——药在客厅抽屉里的,不想……动。
言若蜷着身,侧躺在床上,压着上腹,暗暗低声吃痛抽着气。
像被众双手的指甲狠狠的陷进皮肉里,不管怎样死命按压,在其面前都化为徒劳。
这时有一种不可控的劲涌了上来,随即半个身子伸出床外,冲着床边的垃圾桶——呕吐,就这样持续着,不停地吐,到后来只剩干呕,直接又深刻,让人真正的感受到“搜肠刮肚”的字面意思。
最后脱了力,抽了抽床头的纸巾简单处理,因为躺着会继续想吐,所以不得不下床,靠着墙蹲在地板上,静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和额头全是冷汗。
慢慢的坐到地板上,腹部还是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坐不来前几天那样一腿伸直,一手搭在另一弯曲着腿上的随性姿势。
言若两个手臂抱住紧缩的双腿,乖乖的,静静的倚着墙,埋着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的世界就剩我一人了。
过了一会儿,言若抬起头看着对面空而白的墙面,不经走了神:爸妈在的话,他们又会做什么,妈妈会给我做粥的吧,用她擅长的“温柔计”潜移默化规划好我那“没味道饮食套餐”,“老言同志”应该早在他美丽媳妇儿的“指令”前,火速把我送到医院的消化内科——检查就诊,输液治疗,以避免脱水及电解质紊乱,更重要的是一日一度晚饭后的象棋“大战”,老言同志要为那几个竞争激烈的“小主子”——碗筷朋友,“保障”好固定的“侍奉者”健康。
记忆散落满地,拾不起,放不下。
头仰靠着墙,闭上了眼,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脸颊,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埋下头,像刺猬般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偶尔传出一声声的抽泣。
时间可能就是这样吧,当你一直处于忽视它存在的状态时,就会以一个十分明显的方式告知你,它的流逝。
卧室不知何时沉了下来,藏蓝色的睡衣也随之成了与墙面相应的阴影色。
若是不止于忽视而是彻底的不在乎呢……不在乎时间,不在乎生命,不在乎……自己……
一切突然都成了附赘悬疣,缺了归宿没有了归属,不问去程的人生真的容易了好多,但是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是真的稀里糊涂睡着了,还是一直埋着头迷迷糊糊的清醒着,紧紧的团着‘漏’不出半分。
……
再次抬起头时,言若的眼前就剩床头放着的简约手机通话界面亮光了,其他身旁的一切也只是灰黑色的轮廓。
言若并没有立刻起身查看接听手机,认为这通电话大概率还会是中介、室内设计、家具商品客服等,也果不其然手机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儿。
最近的半个月,言若接听了联系了各种各样的电话——证明登记部门、葬礼、父母的同事朋友等等,最后是中介——卖房子,买房子。
那段时间他每次回到家,走进家,那种扑而来的空,没有了进门后妈妈的那句“阿礼,回来啦~”没有了老言同志看新闻的声音,没有了“家”的感觉,走进厨房,看着各种各样的厨具,少了那个身影,在客厅坐上一会儿,窒息般的静,都会让他立刻感觉到崩溃——他将“家”给“卖”了。
此前的某一天,言若把老言酒架上的酒全部摆到客厅的地毯上,他有着胃病不能喝酒,厌恶“酒”甚至恨“酒”,但还是一个人坐到地毯上,把其逐个起开,喝了起来,喝到最后,他倚着身后沙发一腿伸直,一腿弯曲,一手拿着酒,一手搭在腿上,周围全是酒。
“……我在十几岁的年纪,就经历了很多人中年才要经历的事情……”
突然一只手指着另一只手上的瓶身,恶狠狠的说“你!把我爸爸妈妈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还——还有你们都摔碎……听——听到没有……我……我明天,明天就要见到他们……我……想他们了……想……”
……
言若后来买的‘陌生的住处’与‘家’可谓称的上相隔两地,陌生的房子构造,陌生的简约家具,陌生到地板墙面房间摆件以及陌生的自己。
每个人与‘死亡’二字之间的距离,可能都只是父母吧,父母在时,从未真正意义上的见过它,言若并不惧怕于死亡——那儿有爸爸妈妈。
床头的手机再次亮起,言若没有过多的查看直接接听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言若先生吗?”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您的默·契图书馆是国内最受欢迎的主题图书馆,我们这里有一款产品,希望能够与您合作,借助您的图书馆来推广我们的产品,我们的这款产品的名字也叫做默契(默),是一款形似于戒指的虚拟环境社交设备……我们免费寄一款过去……”
直到在这一时刻,言若才猛的想起来默·契(图书馆)“我们的默契于此刻默读开始”。那是言谦(老言)和言若曾经共同完成的心灵居所——第二个“家”。
……
言若耳旁渐渐响起刺耳的车鸣声,随着车鸣愈响愈烈,言若眼前的画风突然一变,不是卧室,不是任何一个属于他的房间,而是身在一处马路旁,一辆辆车模糊的就像影子一样,十分不相干的从言若面前飞驰而过,只是这样,言若的反应却十分反常。
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又好像完全不是,确切的说他是被‘惊’到了,但车鸣到现在可谓称的上过渡,脸上写满冷静,身体却微颤,呆站着,连向前或向后挪上一点儿的意思都没有,眼睛里装着的好像已经不是眼前种种了,空洞…
车鸣声骤然停止,车行却依旧继续。
身后不知传来谁的声音,言若像是本能的害怕那个声音一般,心紧跟着颤了起来“小孩~你要么就走过去,要么就跟我回去,自己随便选一个吧”
费解不可思议的是,刚刚被“黏住”的双脚,听了这话后,言若像是看不见眼前车辆一样,随即迈出右脚准备直径前行,半步快要落地的那一刻,本驰行的车辆突然不见了,冲击眼前的是莫名出现在马路对面,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建筑物——‘默·契’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