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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段日子里,彤彤经常来找我玩,这也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因为每次我们在一起“约会”时,我都会把活动安排得丰富多彩浪漫温馨。

有时我会带彤彤去离家不远的姚家岭大合力商店,买糖或者小芝麻饼请她吃,虽然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但是总能想办法搞定钱的问题。

大合力商店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小超市,在职工生活区附近,属于集团后勤部门下属单位,在商店里厚重的玻璃柜台里陈列着副食品和一些日用品。

每次去大合力商店时我都会带上一根细长的铁丝和一只手电筒,到商店后,我会趴在厚重的玻璃柜台前的水泥地面上,眼睛贴在地面打着手电筒在柜台底部和地面之间不到一公分的缝隙里仔细搜索每一寸角落。

每当我的脸贴在地面仰视着彤彤面带微笑娇艳可爱的小脸蛋时,我的心里都会充满浓浓暖暖的幸福感,那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小巧挺直的鼻梁,圆润肉感的嘴唇......

看着我脸上痴痴的表情彤彤总会温柔笑着对我说:“老幼哥哥你的表情好恶心啊,你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一定是老天爷也被我们这对小可爱的真挚友情感动了,几乎每次我的搜索都是有成效的,有时是一枚五分钱硬币,有时是两枚两分钱或者一分钱的。

最多一次我们找到三枚五分钱的硬币,那次我们高兴坏了,我非常豪爽地买了十颗硬糖和两枚小芝麻饼,我还把还剩下一分钱存到了我们的活动基金里。

我们开心地在商店里唱歌跳舞来庆祝当天的大丰收,这个小小的国营副食铺子里立刻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就连那个平时总是一脸凶相胖胖的商店经理和冷若冰霜的营业员们仿佛都被这种喜庆氛围感染了,他们面带冷笑看着我俩,胖子经理大声对营业员阿姨们吼道:“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把柜台底下好好检查一下,每次都让这臭小子带着女朋友过来占我们便宜!”。

我一边用口哨吹着《义勇军进行曲》一边拉着彤彤的小手欢快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准备下班的太阳公公微笑注视着我们这两个小屁孩在回家路上蹦蹦跳跳的背影,窄窄的柏油马路上刻着我们被拉长的欢喜的影子。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和喜欢的人分享自己的全部,哪怕清贫无关富贵。微风拂面,我抬头仰望晴空万里晚霞飘飘,那一刻日月同辉。

去大合力商店购物的频率我一般控制在一周一次,去太勤了有时收益会不好。

再说老去购物太物质化了,也不利与彤彤妹妹良好世界观的培养,本着让彤彤健康成长的宗旨,我会经常带她参加一些丰富精神生活的活动。

比如带她去看歌剧、听一场古典音乐会、看一出舞台情景剧或者看看芭蕾舞表演,这些念头都曾在我小小的脑袋瓜子里一闪而过。

但是这些毕竟与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消费体系不太符合,于是我决定带她去体验更高层次同时更接地气的精神娱乐活动--斗鸡。

在这项充满趣味的精神娱乐活动中,我们俩既是观众又是比赛参与者同时也是激活氛围的拉拉队员。

每次我都会先带着彤彤躲在梧桐树后偷偷观察斗鸡比赛场地--华子的爷爷张大爷家的院子。等张大爷出院子买菜后,我们会立刻溜进去,把他家院子里鸡舍门打开,把鸡儿们都放到院子里晒太阳顺便做赛前准备活动。

我们会各挑一只体格相当的小公鸡进行斗鸡比赛。

可是这些温顺的小公鸡们都和他们的主人张大爷一样爱好和平不喜打斗,于是我们俩各抓着一只公鸡,让他们面对面嘴碰嘴以激发他们对斗鸡比赛的热情和好胜心。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在我们循循善诱的引导下,两只小公鸡马上开始眼带凶光互相看不顺眼脖子炸了毛激情四射地进行打斗比赛了,看着两只小公鸡姑姑叫着飞来扑去地打斗着,我们在一旁一边喊着加油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精彩绝伦酣畅淋漓的比赛一般都是在买菜回家张大爷的怒吼声中结束,我赶紧带着彤彤落荒而逃,背后传来大爷心痛的哀嚎声:“看你们俩干的好事,把我的鸡毛都搞掉了一地啊!”

最让我不能忘怀的是那次,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那是一个精致的孙悟空形象的彩漆小木偶,我把它放在盒子里准备送给彤彤,因为她最喜欢孙悟空的动画片了。

我把盒子放在公共厨房里的大餐桌上,彤彤开心极了,她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突然一只又黑又大的美洲大蠊从盒子里跑了出来爬到了彤彤的小手上,彤彤吓得尖叫一声甩开蟑螂,转身扑到我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一脚踢开蟑螂,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彤彤妹妹,不哭了乖啊。”

我心里充满了内疚,蟑螂是我捉住放进盒子里的,只是恶作剧想吓一吓她而已,没想到这惊悚效果好的过了头。

看着怀里的她哭得像梨花带雨一样眼泪珠儿吧唧吧唧地往下掉的小可怜样儿,我突然心中升起万分怜悯和痛爱。

我把木偶塞到她手里,我的眼角已经有点儿潮湿,抚摸着她的浓密又蓬松的头发我轻轻地说道:“彤彤乖,哥哥以后会永远保护你,不让你受一丝儿委屈的!”

彤彤委屈地看着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就像是生怕这温暖的怀抱会突然消失一样,再次把脑袋深深埋在我怀里。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老妈正在厨房里洗碗收拾着。

厨房水池边的收音机里正播着晚间新闻。

房间里,老爸拿出一颗硬糖递给正在画画的我,并告诉我彤彤爸爸楚部长和职工医院的鲁护士结婚了。

看着我一脸的诧异,老爸眉飞色舞骄傲地告诉我,他是他们俩的婚姻介绍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当红娘给别人牵线搭桥。

老妈走了进来揶揄他说:“你别太得意,人家以后日子过得好也不会感谢你,要是过得不好肯定还会恨你的!”

因为老爸之前经常因为帮助别人,做了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让老妈一直耿耿于怀。

由于在大脑深处的潜意识里对鲁护士有不良印象,我没好气地问老爸:“你为什么要把鲁护士介绍给楚叔叔,我觉得她不好。”

“为什么啊?”老爸奇怪地问。

我说:“反正我不喜欢她。”

我对鲁护士的态度让老爸有点莫名其妙,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给人做媒,他本以为我和老妈都会大声赞扬他,这种情感落差让他瞪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鲁阿姨总是夸奖你聪明的,说你长大后会有出息,还说你以后会成为钢琴家!”

“我讨厌钢琴。”我恨恨地回答。

我讨厌鲁护士,因此也讨厌她说我以后会成为钢琴家,以致我后来一直对钢琴也有种厌恶的感觉。

其实我是非常有音乐天赋的,这个天赋当然不是从五音不全的老爸那里遗传来的,是因为唱歌跳舞弹琴样样熟练的老妈给了我音乐细胞。

每次幼儿园上课时马老师总是一边弹琴一边带着学生们唱歌,学生们都非常喜欢马老师的音乐课。我就是这样从老妈的肚子里开始接受音乐熏陶的。

相比钢琴我更喜欢吹口琴,我特别喜欢听收音机里偶尔播放的蓝调口琴那种浓浓的布鲁斯风格,伴随着独特和弦飘荡而出的优雅旋律混着深深的忧伤沁人心扉,那种深沉感觉特别招女孩子喜爱。

尤其是在你请她吃饭、看电影、喝咖啡和欣赏音乐会等等耗费一整天的精力和金钱后,在浪漫月光下的公园里那个让你心动的女孩仍然不愿和你亲吻甚至牵手都不行,最后竟然无耻地以没带身份证的谎言为由,拒绝和你上酒店开房的建议,而你仅仅只是因为时间太晚单纯善良地想让她在酒店客房里休息一晚上而已。

就在她转身甩开你的手坚持要回自个儿家时的那一刹那......

你突然大吼一声“站住!

这就是口琴的魅力,随时随地随身携带。

但这并不是我喜欢口琴的关键因素--

关键是家里太穷买不起钢琴,更请不起专业的钢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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