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向地面的警卫出示了身份卡,警卫便划过来一片云,载着他们来到了幻想城的门口。
只见眼前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中有几个若隐若现的游灵,负责看守这里。米可的脚边是与大厅颜色相同的乳白色阶梯,那阶梯如同一条长蛇,绕着墙壁一圈圈螺旋而上,消失在刺眼的苍穹。最吸引人眼球的是璀璨的墙壁,不断有奇珍异品从墙壁里面涌现出来,一批一批地如轻柔的波浪,简直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这里是蓝卡尔殿,汇集着宇宙各地伟大的艺术作品。”尼尔介绍道,“这些作品并不在墙的表面,而是在墙壁里面触摸不到的地方。它们会不停交换位置,前后左右地移动,方便我们近距离地观看。
“我在这里认识了好多人间的画家…那是梵高先生来到这里以后所作的作品…莫奈先生生前的作品在那边…还有这个,这是高更先生的作品吧…”
米可惊讶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她想,这才是真正的所谓“遗作”吧。米可用手轻轻触摸墙壁,那质感像是水晶做的玻璃,保护着这些亿万年来的宇宙文化,让游客与作品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宇宙博物馆”,这是米可对它的比喻。
与螺旋阶梯相连的还有许多通道,它们与艺术作品一起位于墙壁的里侧,每条通道分别对应着远近不一、形状不同的门。门上各写有不同的标语:“倒置空间”“三板漩涡”“极速飞车”...尼尔在第三层的第三个门处停下,那上面写着---
“天空舞池”。
这就是蜘蛛女说的地方。
米可眉头一皱,耳边响起那个叫“艾瑟尔”的名字。
艾瑟尔…是尼尔的爱人吗…
“深吸一口气。”
正想着,尼尔突然牵起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向天空舞池的入口,黑色的灵焰再次冒出。一瞬间,尼尔和米可已经进到了墙壁里面。
周围是...是水!
米可慌乱地抓住尼尔的袖口,这时,两边卷起滚滚浪潮向后散去,离那门越近,水便越快地退去,最终形成了一条可呼吸的通道,米可感觉他们就像是开天辟地的海底神仙。
门自动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米可紧张地抱紧尼尔的胳膊,跟着走了进去。随着“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只听到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米亚奶奶,我是尼尔。”说罢,他便用手托起一簇微光,温柔地放在米可身前,照亮了她那迷茫而可爱的脸庞。
“嗯---?”黑暗中一声深沉的长音响起,小屋一下子亮了起来。
房间很小,大概也就五平方米大,里面摆着乱七八糟的书,一张翅膀做的折叠桌和一盏比脑袋还大的灯,那灯的开关显然是墙壁上的挂坠,挂坠旁摆着一个两米高的梯子,顺着梯子向上看去,上面站着一位孩童般大小的老人。她穿着粉色的衣衫,衣服上全部是奇怪的咒语和图案。
“噢小尼,快让我看看你。”这个搭配奇特的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缓慢地转过身,伸出手,就像孩子在寻求拥抱。
尼尔轻轻地接下她,把她抱在怀里,眼里满是笑意,
“米亚奶奶。”
“哎哟!...真是长大了...”米亚伸出那不大点儿的手,亲切地在尼尔脸上来回抚摸着。虽然只有不到一米的身躯,但那手背的皱纹,垂帘下来的眼皮却清楚地显示了她的年龄。
“智慧奶奶米亚,是亡灵界的小神通。”尼尔宠溺地介绍道。
也许是她可爱的反差萌吸引了米可,米可对这位奶奶有着发自内心的亲切感和喜爱之情。
“哎?这是...”她注意到我的目光,缓缓侧过脸,探出身子,使劲眯着眼睛打量我,“...是艾瑟尔呀!”
“不是的奶奶,她叫米可,”尼尔赶忙解释道。
“你不对不对!这就是艾瑟尔呀!”米亚奶奶的小手使劲扒拉着,双脚扑腾腾地蹬着,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米可笑了笑便走上前去,一把接过她,拍打婴儿一般轻拍她的后背。奶奶一脸满足地顺势倒在米可肩头,喃喃自语:
“我的小女孩...”
说不上是谁在温暖谁,他们都感到无比安心。
“奶奶,我是来取东西的。”寒暄过后,尼尔回归正题。
米亚的小脑袋一下子立了起来,她又慌乱地让米可把她放到地上,一格一格地爬起了梯子。大约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地方,奶奶停了下来,她嘴里念出一段“咒语”,随后敲了三下墙壁。
一个抽屉弹出来,米亚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条银色的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个水晶状的圆形外壳,也就指甲盖的大小。
尼尔接过它,将它握在手中。米亚奶奶露出开心的笑容,她咧着嘴巴,少女般红了脸,
“跳一曲吧,最好的衣裳给你们准备好了。”
说着,她在空中一抓,两个宝蓝色的手镯便出现在手掌。
尼尔戴上一个,并帮米可戴上另一个。
“去吧。”米亚奶奶笑道。
说着,梯子旁的一道大门便轻轻打开了。
米可确信,这是情侣的天堂。
正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两米多的巨大圆台,台的中心不断冒出水来,顺着圆台流下形成了一圈巨大的瀑布。那瀑布不知有多深,一眼望不到底。情侣们有在水上舞蹈的,有在空中舞蹈的,一个个伴着悠扬的音乐划出漂亮的线条。瀑布周围延展出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八个柱子围绕着大厅立成一圈,连接了上下两层楼阁,柱子表面装点了一层水珍珠,晶莹剔透。
米可惊叹之时,从她脚底由下至上焕发出了一阵绚烂的色彩,为她身上装点了一层星光。她此刻像极了童话故事的公主,美丽而梦幻。
白色的高跟鞋,鞋跟是白玫瑰的花柄;海蓝色的裙摆,天蓝色的裙纱,性感的深V领口;头发高高盘在头顶,瑙白色的耳坠,点点闪动着白色的晶光。
尼尔也换上了蓝色调的舞会装束,他正微笑注视着米可,盯得少女的脸不免泛起了红晕。
“你很美。”
尼尔绅士地伸出一只手,发出舞会的邀请。米可害羞地抿了抿嘴,这应该是她到现在为止最幸福的时刻,在梦中才存在的时刻。米可缓缓搭上手,带着甜甜地微笑,应了邀。他们就这样,手牵手一齐踏在瀑布之上,缓缓走向舞台中央。
尼尔绕到她的身后。
突然,米可感到脖颈一阵冰凉,像电波一般瞬间传遍全身。尼尔的手点触着她的皮肤,为她系上米亚奶奶刚给的银色项链。
“它会保护你,千万不能摘掉。”
米可看看尼尔,又低下头,她发现吊坠本来空空的圆形外壳里装了一团黑色的“火”,正熊熊燃烧着。火的内部似乎有什么字符要显现,但外焰太强,包裹着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米可问道。
“是我。”
说着,尼尔一把搂过她,她还不解尼尔的深意,便被拉入了悠扬温柔的旋律中。从台的这一端到另一端,身边各种不同形态的,年轻或年迈的情侣在浪漫的氛围中相互注视着,拥抱着,亲吻着,眼中只有彼此。在这个包容的地方,没有歧视,没有嫉恨,只有祝福,每个灵魂都被爱包裹。
尼尔和米可也不自觉地被气氛感染着,一步步靠近对方。女孩抬头看着他的眼眸,他也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只是那泛着微澜的双眼,似乎传达着无限的忧伤...
为什么要忧伤?米可无从得知。
她脚下的舞步是那么自如,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仿佛曾经来过一般。
“抓紧我。”
尼尔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紧贴她的掌心,一个点划步带着她的身体脱离了水面。
他们在空中舞蹈!是的,没有比这更能俘获少女心的了。这是米可第一次与男生共舞,她的舞步略显生涩和笨拙,而尼尔似乎注意到这一点,配合着米可默默放慢了步伐。米可是那样羞涩,她始终没敢抬头看尼尔,即使这样,她仍能感受到尼尔温柔的目光,以及那宠溺的微笑。他们就这样在洒满月光似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宛如一幅梦的画卷。米可感受到心脏砰砰的跳动,尼尔,你可真叫人抓狂!
在白色无边的苍穹,音乐的声音越来越浅,上空的情侣也越来越少。茫茫云海中,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听得是那么清楚。
光线已让米可看不太清他的脸,却清楚地感受到他忽闪灵动的睫毛,温热的鼻息在慢慢向自己靠近。
米可下意识地,轻轻闭上了眼。
在温柔的光线里,视野渐渐模糊。
世间的一切都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有他身上那尚未消逝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