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分左右攻向陈去疾的刺客自然也在最后时机放弃了进攻,陈去疾松了口气。
只见那晃动的人影,头部光亮。毫无疑问就是京城分舵的舵主司马让。
司马让看到陈去疾在此,吃了一惊,道:“总舵主,属下救援来迟,还请恕罪。”
陈去疾摇了摇手,示意对方站起来。他打量着司马让,道:“舵主来得好及时,就如同一直守候在旁边一样。”
司马让扶起倒在地上的叶微凉,后者胸部微微起伏,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
司马让有些亲昵道:“没事吧。”听到陈去疾的问话后,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一时间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满脸窘迫。
然后他正色答道:“回总舵主的话,属下怕叶夫人这边出什么岔子,因此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一有情况就让手下人通知我,副舵主为教中事务劳心劳力,我有责任照顾好他的遗孀,否则会让底下兄弟们心寒的。”
陈去疾不露声色道:“你说的很对。今天可多亏有你,否则我就要成他们的刀下亡魂了,他们的来历你知道了。”
司马让道:“单单凭借简单的交手很难判断他们的来历,不过所幸总舵主和叶夫人没有大碍,我今后会加派人手的,保证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差错了。”
陈去疾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有这么需要就跟我说,我看叶夫人今天受到的惊吓不小,你留下安抚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司马让迟疑道:“总舵主,男女有别恐怕不大方便,我马上让舵中的女教众来帮忙。”
陈去疾不置口否,道:“按你说的办。”
出走时陈去疾看向叶微凉,后者以一副怨毒的眼神看着他。
他轻轻一笑,不做停留继续走出去。来到房外,只见朱能睡在地上,陈去疾上前探了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呼吸深沉而有规律,显然是被刚才那一伙人在瞬时打倒,所幸没被伤及性命。看来对方真是为了图财。
陈去疾不禁想笑,自己在里面又被折磨又被威胁,这小子竟然在外面睡大觉。
走向院子中的水缸前,打起一瓢水,倒在他头上。
朱能打了一个激灵,大声惊呼道:“那个臭小子往大爷头上撒尿,活腻歪了,知道我是谁吗。”
陈去疾故作好奇道:“你是谁呀?”
朱能睁眼看到正是少爷往自己头上淋水,旋即止住咒骂声,歉声道:“瞧小的这双眼睛,算是白长了,连公子也没看出来。”
陈去疾道:“你还记得,被谁攻击吗,晕倒前发生了什么。”
朱能道:“我只记得,我按照公子的吩咐,在外面看守那老妪,必要时做支援。
只听见公子在里面有说有笑,还喝了那叶微凉的茶,又听见什么催情药什么的,我听得正起劲,忽然肩头一痛,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梦中发现有人在往我头上撒尿,醒来时就看到公子。”
陈去疾叹息道:“看来你是有用的什么也没听见,无关紧要的知道得怪清楚,算了,今天发生的事要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发现你泄露了半分,仔细你的皮。”
朱能连忙答道:“好勒,少爷你放心吧。不过少爷我见你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你筹谋的事情有着落了?”
陈去疾道:“有了五分把握,边走边聊。”
走出小院,陈去疾借着嘈杂的叫卖声的掩蔽,低声道:“你说为何刚才那个光头,也就是司马让来得这么及时。”
朱能道:“小的不知,小的醒来时,那光头已经在屋内了。”
陈去疾道:“从昨晚的刺杀的刺客就可以看出,这叶微凉是所有风暴汇集之处,乃是这个案子的破局之点,不过无奈多方势力都盯在这里,我一时没有机会。
所以我去药铺买消息,发现近一个月,余家在京城的支出多了一万两,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你可知道这街旁的卖油翁一年辛辛苦苦可以挣多少银子,不过十两。
所以这么庞大的支出,背后必定有巨大的阴谋,这些银子就是运作的资金。”
“我还是不懂,少爷,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朱能一脸疑惑道。
陈去疾道:“这一笔钱是以小额的银票和银子的形式拨出来的,这意味着谋划这个局的人不可能将这笔钱隐藏得无影无踪。而今日,我之所以大摇大摆来看这叶夫人,就是做给那个幕后黑手看的,试问除了有嫌疑的人谁会如此及时出现在叶微凉住处。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叶微凉很可能知道些线索,嫌疑人必然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灭叶微凉的口。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派人死死盯住,防止她走漏任何消息。”
朱能道:“你的意思是,刚才那光头,也就是司马让,就是筹备这一切的黑手。”
陈去疾道:“现在还不能断定,只能说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次日,黄沙笼罩着整个京城,在风沙的席卷下,整座古老的城池始终处在压抑的灰蒙蒙中,仿佛这才是本该有的颜色。半晚,夕阳难得透过层层遮盖的黄沙,露出一点余晖。
陈去疾有些焦急,仿佛在等什么人。
忽然一匹高大的骏马穿过弥漫的黄沙,径直向钱府奔来。马蹄在石板路上,踏出清脆的响声,回响在往日繁华的街道上。
那骑手,头戴斗笠,衣肩上是一片汗渍。
这名骑手来到钱府大门后,向侍卫说明要拜见陈去疾,侍卫们久在钱府做事,也练就一番看人的本事,见眼前这人,英武不凡,好似暗藏很高的武学修为,因此也不敢小瞧于他,一面安抚那人,一面连忙向陈去疾通报。
听得门外侍卫来报,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汉子求见,说明是扬州故人。陈去疾一扫焦虑,露出一副难以掩饰的喜悦。
陈去疾出门相迎,此人正是刘彦之。就在陈去疾被京城分舵误打误撞擒拿,又得知分舵中接二连三有人暴毙,他便大感不妙,连忙传密信,让刘彦之处理好手中的事务赶快回京。
但由于舵中事务繁多,紧赶慢赶也处理了几天,知道今日才回京。
陈去疾知道这刘彦之刚入官场不久,此前又一直在道观修行,因此没被世俗所污染,眼下正是活力四射,立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年纪,因此只要说明是为了百姓,他必定尽心竭力办事。
陈去疾见到刘彦之后道:“我们两个经过杭州一役后也算的过命的交情,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年高家在运河南段的生意盈利,我决定拿出半数资助岭南受旱的百姓,可眼下有一件要紧的事还需你的帮助。
想必来的时候你已经从线报中知晓了,这京城分舵的高手接二连三被所谓高手杀死,甚至连副舵主也没能幸免,眼下人心惶惶。
我想让京城分舵的人成为我的一支亲兵,非得把这个案子破了不成,否则没法服众。”
陈去疾叹了口气道:“本来这案子破不破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一想到那些枉死的义士,如果不破此案,不知还有多少兄弟会死在那幕后元凶的手上。
还有余家因此势大,我便拿不出钱粮资助贫苦百姓。我便觉得对于此事我义不容辞。
何况这京城分舵是安插在京畿余家腹地的一支伏兵,对于掌握敌方事态,动向有很大意义,要是这京城分舵被连根拔除,必定动摇根本。所以破案是当务之急,眼下我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还需你的相助。”
陈去疾说的全是从大局考虑,看上去丝毫没存私心,全是在为百姓考虑。为那些枉死的兄弟打算,说得是声泪俱下,满脸愁容。
实际上就是想诱骗刘彦之出全力为他做事。
果然初出茅庐的刘彦之在陈去疾一番演说下,动容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拼尽全力我也要帮公子查出来。不知道公子需要我查什么。”
陈去疾收起愁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我从别处得知这余家最近在京的支出凭空多出了一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猜想这便是幕后黑手的运作资金,用于收买帮派中的无耻之徒,兵器购买,联络场地等费用。”
刘彦之道:“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陈去疾道:“我已经得知了李叔正好要调你回京在锦衣卫中任职,这样你便可以接触户部记录在案的京城房产的买卖记录,看到工部各处房屋的新建资料。我猜想这幕后黑手联络各方势力肯定有一个固定的联络点。”
刘彦之满路难色道:“公子这京城中的房屋何止千千万,我这么做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去疾笑道:“不用,你只需查两人,一人是司马让舵主,另一人便是死去的副舵主。”
刘彦之一脸诧异,怎会查这最不可能的两人,但联想到杭州之行陈去疾处事精明强干,对待高家三位舵主更是有些毒辣,一向是行必果,虽然手段不光明,可是也算是不拘小节。想着他这般做定然有其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