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贺离开了意姜苑,思前想后,姑苏城里还真没能再配得上他的乖女的臭男人了。
姑苏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虽说他和姑苏庄说姑苏城内没有便去别的地方找,可实际操作起来,倒实在不容易。毕竟姑苏城是江南几大城池中最富裕的地方了,若去周围城池择婿——不是他妄自托大,实在是他怕那些地方的人会亏待了他的乖乖。离着姑苏城远许多的地方倒是有富裕的城池,但是——万一那些人家欺负了他的乖乖,他怎么护着?
老管家苏伏笑呵呵地提醒“老爷,为什么一定在江南找呢?江北为何不行?要老奴说,在京都为小姐择婿再好不过。天子脚下,必定富庶,而大少爷在朝堂任职,京都有宅子,屈不了咱们小姐。”
苏伏的话确实点醒了陷入自我沉思的姑苏贺。姑苏贺一面写信想从大儿子那儿打听些优秀儿郎,一边让人去搜集京都未婚公子哥儿的信息。
姑苏贺写完信坐下歇了一会儿——脑子里还在想着京都的人。忽而一拍大腿,大笑几声。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我怎就忘了他?宋之南那个老狗,他向来古板守旧,再合适不过了啊!”
苏伏一愣,下意识以为老爷要把小姐嫁给宋相了,“使不得”三个字将要出口却又转念想到宋相家的三公子尚未婚配,如此便说得通了。
“恰好那文狗也要南下了,当真是天助我也啊!老伏,找个机灵点的小厮打听打听那个狗东西什么时候来,到时候咱们备上酒菜,来宴请他一回!”
景和六十三年十月二十四日,苏南按察使宋之南到达姑苏城。
姑苏的十月多少还是有些热的,姑苏贺又向来怕热,只穿了一套夏衣,带着老仆苏伏在江边等着。
姑苏家在姑苏城里是首富。姑苏家其实祖上姓苏,在江南一带做生意,成了大户,而又居姑苏城内,是以人皆称姑苏苏氏,经历了几代,也慢慢就变成了姑苏氏。
姑苏城知府等一应官宦也在江边候着,看见姑苏贺也在此等候,颇有几分不解——毕竟姑苏贺交还兵符已经十余年左右,在江南一带做着生意,若非陛下强要塞给他一个安国公的名号,他现在可就真真儿是一个闲散富商了,不问朝政十几年,在这儿出现,可实在是稀奇。
“国公爷,您这是?”林知府过来问了一声。
“你们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呗!怎生只许你等人,不许我接人?”姑苏贺瞥他一眼,恶声恶气的,胡子都被带动着动了动。
仔细说来——林知府绝对是个为民为国的好官,但,就是因为他是个顶好的官儿,才使得姑苏贺与他交了恶。
先前姑苏庄的第一任未婚夫蒋良与苏三娘勾搭上后,姑苏贺就瞧上了林知府,林家家风严谨,他以为必然不会出现蒋良那等子龌龊事情。原本也是谈的极好的,可谁知道林西临了却说对姑苏庄不来电,更喜欢娴熟文静有人气儿的苏四娘!这可是把姑苏贺气了个倒仰。林知府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吹胡子瞪眼的,和林夫人一道回府后把林西揍了一回。
但也不知道那苏四娘到底给林西灌了什么迷魂汤,尽管林氏夫妇棍棒教育,耳提面命,还是没能阻止了林西的相思,林西卧病在床日渐消瘦,林知府不得不厚颜再来姑苏府提亲。也正因此,林知府对姑苏贺和姑苏庄都是十足的愧疚。
林知府干笑两声。“下官省得,您请您请!”
姑苏贺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怎么说呢,姑苏贺也并非是真的仇恨林知府,只是恼了林西当年所为,迁怒了林知府。
这厢才过,宋之南的船便靠岸了,宋之南与知府同知一干人等招呼过后,发现后边还有一个姑苏贺,倒是有些惊奇。
“怎么,姑苏大将军也有友人南下?”
“呸!你这老贼,是何居心!我都交还了兵符,你还叫我大将军!你们这些文狗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别以为老夫不知道!”姑苏贺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啐了一口。先时在京都他与宋之南就不和,若非为了庄儿的婚事,他才不愿见这古板却又一肚子黑水的老狗。“友人没有,文狗倒是有一个,呐,这不就是在眼前了。”
姑苏贺这话才落,周边的一应官宦脸色都不甚好,倒不是因为姑苏贺对宋之南态度不佳辱骂宋之南,只是姑苏贺那声文狗,总让人觉得在骂自己。毕竟在场除了姑苏贺一人是武将出身,其他人都是文官,而且——大多先前都和姑苏庄有些姻缘关系。
宋之南哂笑,姑苏贺还是这般,嘴上不把门,四处树敌。
姑苏贺丝毫没有发现周围一应人等的脸色,抬了抬下巴,让苏伏把名帖递上。
宋之南哑然,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姑苏贺手里拿到名帖,倒是实实在在地惊奇了一把,收了名帖,乐呵呵的笑着。“既然姑苏兄盛情邀请,那宋某就却之不恭了!林知府,你也不必给本官安排住处了,本官就住在姑苏兄府上吧,相信姑苏兄乐意之至。”
姑苏贺方才已经走了一截了,就要上马车了,听见宋之南的话就要走回去与他理论,苏伏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先忍忍。
姑苏贺到底还是忍住了回头去找宋之南理论的冲动。把自己衣袖从苏伏手里拽出来,回头朝着宋之南重重地哼了一声,上了马车离开了。
宋之南看着姑苏家的马车绝尘而去,眼睛眯了眯。他自然是看出来姑苏贺想要回来与他理论的,但是姑苏贺为什么忍下了呢?
宋之南广袖下的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想到了方才那封名帖,心沉了沉下。
姑苏贺所谋甚大啊......
林知府看着宋之南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姑苏府马车离去的方向,也跟着好奇地看了看,但什么也没看出来,摇了摇头,出声打断了宋之南的沉思。
“宋大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