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尹煜说的那一番杀气腾腾的话，叶思然沉默了许久，仍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尹煜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叶父更是百般聊赖地拿出智能屏开始乱划——他显然觉得叶思然必会做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决定的。
“尹小姐。”
最终，叶思然还是缓缓开了口，他先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尹小姐，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你必须回答的问题。如果我感觉还行，那么这自然可以成为合作的条件，否则免谈。”
“请讲。”尹煜也不生气，只是淡然地吐出了两个字。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应该是猜到今天会被人袭击的吧？告诉我，袭击你的那帮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
尹煜微微挑了挑眉，笑道：“真是个好问题呢。”
“其实吧，或许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我的确是知道他们迟早会来截杀我，也预料到了就是今天，所以才会安排你们二人掩人耳目，方便我和你父亲好好谈一谈。”
“那帮人的来历很好查，他们不过是一个被称为‘独狼’的佣兵组织，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在各个势力中挑拨离间、制造冲突，然后就能在战争中发一笔财。”
“顺带一提，这支队伍和昨天袭击你的‘黄犬’带队的那支，是同属于这个组织的。”
听到这儿，叶思然不禁感慨道：“怪不得他当场便喊出了我的名字，原来又是老相识了……”
“先把作为叶家嫡子的你抓走，然后嫁祸给其他几个对立的家族，引起鹬蚌相争，再从中通过操纵来赚一点伙食费——很高明吧，他们平时干的就是这样的勾当。”
“当然，我猜他们在得知了我来到霜都的消息后，必然会第一时间想着除掉我。”
“……为什么？就因为你代表的是帝国的势力？”叶思然问道。
“正是如此。”尹煜微笑着解释，“代表着帝国一方的我突然横死在瑞莱的首都，到时候我的上级一定会要求彻查此事，目的就是逼迫瑞莱一方妥协。”
“当然这只是刚好也是一个借口，刚好是一个完美的、帝国向瑞莱开战的借口。只要帝国和瑞莱多休战一天，他们就会少赚一天的军火费。迫于利益，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我能理解。”
叶思然点了点头，很快便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身为瑞莱人的我，凭什么要帮助身为帝国人的你呢？这难道不是在助长你们的实力？”
“这个说法就过于肤浅了，叶思然小朋友。”
听了这话的尹煜，虽心里有些不满，那时仍是保持着十足的优雅。她取笑道：“如果说因为立场不同就不谈合作，那可是会错过很多重要的东西的。不过你确实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有国家观念，问出这种问题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小思然，我们之所以能够联合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既能维护对方的个人利益，又能维护好双方的共同利益啊。”
“我可以夺回帝国的重要情报，你可以确保小队的健康发展，这是个人利益。”
“而一旦秘钥和情报落入了第三方的手中，那就可以利用上面的力量来打击我们双方——无疑侵犯了我们的共同利益，那就是两国交好的安宁局面。”
“这样难道不是双赢的事情吗？”
哪怕尹煜再怎么巧舌如簧，叶思然仍然保持了十足的警惕性，他朗声回应道：“我看不然。如果这份秘钥真的回到你们的手中，那你们不也可以利用这份新的力量来对付我们吗？你又该如何解释这点？”
“……”
然而面对着叶思然的质疑，尹煜却表现得很无语，她无奈地解释道：“听好了小思然，秘钥并非只有一把，帝国就算没有被盗走的那一把，也是能够打开自家的武器数据的。”
“我们之所以重视被盗走的那一把秘钥，就是因为这有可能让帝国的武器数据落入旁人手中啊。不然帝国干嘛把我派到这儿来？干嘛非得追回那把秘钥？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啊？是这样？我……真抱歉哈哈……”
叶思然尴尬地挠了挠头，连忙干笑着转移了话题：“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呢。”
“白书玲这个人，你认识吗？”
出乎意料的是，当这个问题被抛出手的一瞬间，叶思然很清楚地察觉到了尹煜那酒红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地恢复成了原来的大小。
这也是叶思然所记录在计算机里的数据之一，他是在帝国网络中找到这个人名的。但之所以要问清这个人名的来历，则是因为那天在图书馆整理资料时，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发现。
这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了白叶的读书笔记中。
怎么会两个人都姓白？这真的只是偶然吗？像白叶这样思维缜密的人，不会随便在读书笔记中写下无用的信息。毫无疑问，她这么写必然是有这么写的原因。
“你果然知道啊。”
在看清了尹煜神情中的那些小变化，叶思然顿时意识到了这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终可以盖棺定论了，顿时笑了笑：“这还不错嘛——那么请务必告诉我吧，尹煜小姐。”
“她是前帝国国安部成员，对我来说她原本是个业务很精湛的同事。”尹煜神情复杂地阐述着，“只是因为，她在几年前的战乱中私通了瑞莱的一个男性干部，便被告上了军事法庭。尽管经历了严刑拷打，她最后还是没有承认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于是结果便是她被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在年底就被处决了。”
“原来如此……”
叶思然点了点头，随后追问道：“那么那个男人呢？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听闻此话，尹煜略有些好笑地挑了挑嘴角，戏谑道：“我倒是没见过这么痴情的男人，非得以身犯险闯入帝国的监牢来救她。可惜了，他最后也被军方所逮捕，被折磨一阵之后也被处死了，这下他们俩倒真在地下团聚了，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好结局。”
“不过军方毕竟还是警觉的，他们担心这对苦命鸳鸯还留有后代，到时候可能会来找军方寻仇，所以特地怀起了斩草除根的念头，让人去民间找一找他们的后人，然后杀掉。当时杀了很多疑似是白书玲后人的婴孩，因为一度引起了民众的反抗，不得已才作罢。”
“说来也有趣，当时的我刚刚入职不满三个月，也就是个实习生罢了。也因为我的资历较浅，像这样要求比较宽泛、时间比较充裕的工作，便落在了像我这样的人的身上。所以我也有幸参与了对他们后人的寻找，只是并没有什么结果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问这个人干什么？”
“没什么，一时好奇罢了。”
叶思然摇了摇头，似乎是为了打破尹煜对他的怀疑，便笑着解释道：“我一向对帝国的事物很感兴趣，今日便当做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吧。”
“你能感兴趣就好了，帝国可没你想得那么有趣啊。”
尹煜笑着打趣道：“别说你对帝国感兴趣了，要是我把你的消息向帝国透露一点——别人不说，就我们组里的那些女孩子，多半也会对你产生兴趣呢。”
叶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笑而不语，思绪似乎飞到了更遥远的彼方。
“白叶，你之所以随母姓，原来是为了躲避灾难吗……”
他暗想着，内心渐渐浮现出半点的焦虑，但又很快通透起来。
“她的父母根本不是不在本地这样这么简单，而是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她的真实身份是瑞莱人和帝国人的后代，而且身上还背负着和帝国的血海深仇……该死，这些东西我都没有了解过啊。”
“不过，白书玲显然是个聪明的人，她能够在帝国的眼皮子底下藏住白叶……一定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一个能够照顾好白叶的贵人。”
“到底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