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我老娘,既然你们都姓王,为啥我姓吴呢?我老娘白了我一眼说:你这名字还不好啊,无忧无虑,懂不,所以就叫吴小悠,你这名字还是你老娘我花了十块钱找算命的先生专门改的名字,亏你还念过书。
我,好吧,有些无言以对,感情现在取名字都这么儿戏啊。
我老娘十分迷信,总会再三月三这天大晚上不睡觉,还叮嘱我让我赶紧睡,我没敢问,因为她在这一天十分严肃,叫她都不怎么爱搭理的,之后等自己渐渐长大了些才听她说起,三月三是上巳节,她晚上不睡觉是为了看田里的那些坟边上有没有鬼火,以此来判定近期村里有没有白事,若是看到鬼火,她还会数一下大概有几个,随后会在第二天晚上,烧香,嘴里还念叨着,要死人了,得上柱香……
哪怕是我长大了,也很怕她说这样的话,瘆得慌,农村不似城市,死去的人都会埋在自家田地的一头,每逢重大的日子都要烧纸祭奠。
我打小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仿若我老娘和那个姓王的爹是个外来户一样,至少每逢重大的日子里,别人家都那个啥,而我家,也就我老娘在门前或者门后烧烧纸,放个鞭炮啥的,那等日子,习惯了。
离开我老娘万般不适应,也十分舍不得,我没怎么出过远门,所以总是心里担心这她一个人在老家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的想我,我知道,虽然我不是亲生的,但胜似亲生的,她这辈子离不开我,而我,也离不开她,生活在一起总有些争吵,但真要离开,却是有够想她的,我和别人一样,不管是外地念书,还是在外务工,只要有空,就会回家,她总说我,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做不来假的。
起初每次回去都会问她有没有同龄的谁谁谁回去过,她也会一一跟我说,但很不凑巧的都没能碰上面,哪怕是春节,也是没怎么见到过。
倒是等自己迈入社会工作的那几年,陆陆续续的有了些联系,最多的自然是洪慧芳芳,还有刘鼻子。
他确实有出息,挣了钱不说似乎又长高了些,嗓子一如既往地好听,就是那个体型,还是那么瘦,风一吹就倒。
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总会有很多心酸无奈,正如第一章的时候说的那样,待不下去的城市,回不去的农村,看不透的人心,说不完的谎言,熬不完的夜,交不完的房租水电,发烧感冒,一个人去医院。
我的工资,绝大多数打给我老娘,每次都会挨一顿批不说,随着年龄渐大,她最喜欢在电话那头问我有没有找男朋友,谁谁谁也结婚了,谁谁谁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再不找男朋友等着啥时候结婚之类的,烦不胜烦……
我一怒之下,意外跟刘鼻子处过一段时间,发烧感冒去医院,他陪着,生活不满,他担着,对未来没有希望,他给我规划着,花钱让我去学律师……
只不过这段感情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因为洛依依闯了进来……
那一年和刘鼻子吵了一架,男人都偷腥,没一个好东西,嘴上说的都是天花乱坠,实际上内心却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的下半身动物。
外边的城市终究是逃离不开灯红酒绿,在外乡能遇到发小也着实不易,那一次,刘鼻子回到家十分兴奋,问我猜猜看他遇到了谁,老娘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到这厮能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的……
一问之下才发现,他竟是遇到了洛依依,很久很久之前就举家离开了老家的隔壁邻居,我顿时激动不已,问他在哪里看到了,有没有留联系方式……
世界可真小,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嘲讽,果真遇到了儿时的玩伴,她身材跟我差不多,胸前也没个几两肉不说,体重与我相仿,长相与小时候相比,差的有些多,二人见面都十分高兴,据说骆叔叔夫妇也来了这边,以后可能会定居在此,我本想抽个时间去见上一面,毕竟小时候可是吃了不少那位骆叔叔带的零食,只不过造化弄人,不是我有事,就是他们有事,等好不容易彼此都有了时间我确离开不想再见了,不但是他们,还有刘华,我也不想再见了……
他出轨了,对象便是洛依依……
我很庆幸他能跟我坦白,但要说认错了人,喝多了酒把她当成了我,我却是打死都不信的,我能猜的到他们肯定曾经多次一起出去,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亏我还跟个傻子一样,理解他忙忙忙的。
我尊重他,也理解他,更是为依依高兴,所以我们友好分手了,我离开了那个城市,独自去了更远的地方,直至多年后来到了深圳这里遇到洪慧芳芳。
刚来这边听到芳芳说刘华也在这的时候着实十分意外,更没想到儿时的那些人竟是都在一个公司里,天下之大,逃离了一个牢笼也只是换到了另外一个牢笼而已。
他们可能都知道我跟刘华的事,也可能都清楚刘华和洛依依的事,更有可能清楚我们三者之间的过往,所以他们在提依依的时候,小心翼翼,而我更是不会提多少……
那天在龙岩古寺遇见,他说他忘不掉我,当年真的只是个误会,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没有追问她和依依现在怎么样,而是直接略过这个话题,接受了他的邀请,也来到了那家公司,只是,我发现现在的刘华与以前相比,变化了太多太多……
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不说,还经常做出一些萎靡所思的举动,不止一次见到他在吃药,异丙酚、氯氮平、思瑞康……
我问过芳芳他们刘华到底怎么了,他们却是没这种感觉,都说正常的很啊,还问我是不是我压力大,内分泌失调,想多了些……
呵,可能吗?
好歹跟他处过几年时间,虽然没有发生过关系,但该看的也都看过了,我其实还听佩服这厮的,竟然能坐怀不乱,然后看到一个与我长相类似的就立马那个啥,难道是我的问题吗?
我不清楚他现在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但是至少眼下二人除了上下级,没有其他的杂七杂八的干系在内。
直至那一天,我见到了她……
她穿着红色的V领睡衣,脚上踏着高跟鞋,精神恍惚的来到了公司四十二楼,那是早上的九点钟,跑掉了一只鞋,匆忙的要去打卡……
她姓骆,叫洛依依,茫然的看着坐在窗户边上的我,他,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水杯,双眼瞪着极大,而我,坐在位置上亦是震惊不已也不知所措……
那是我与刘华分手多年之后,再次见到依依,虽然场合有些不太合适,但终究是见着了,我欲言又止,当听到他们争吵之后,默不吭声的走出公司,想着去三楼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