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身材偏瘦,但个儿挺高,只是后背有些勾着,他穿着西装,神情有些忧郁,看着确实有些让人心动,当然了,一起吃饭的并非只有梁溪、我和刘华,还有洪慧芳芳,她也在这周边,离得不远,他们关系又处的好,毕竟都是老家的,我再怎么看不瞪眼,吃个饭也总不会因为她就故意做作吧,洪慧芳芳穿的骚里骚气,满身的胭脂水粉味,手指指甲油招蜂引蝶的暗红色,我虽然有些反感,但所散发出来的贵气也有那么一丁点的羡慕,梁溪也穿的不错,可能也就我显得土气了些,自卑中一晚上我都没怎么主动说话。
梁溪和芳芳聊得最多,时不时就传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我和刘华很少插话,我发现他总是有意无意看向我,弄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依依,上次听你爹说你现在在做文职类的工作是吗?”
刘华主动问我话,显得有些突兀,我顿时脸上一红,有些不敢开口,因为我怕被笑话,都是一个村的,但终究都长大了,谁又愿意被人轻看呢?
梁溪是个很有眼力劲的人,他赶忙出声打圆场道“华哥,依依是个女孩子嘛,又不需要累死累活的挣大钱,以后找到个金龟婿嫁了就成,又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哎,累死累活的到最后还不是只为了能找个老婆,指不定找到个什么样的母老虎,要是像芳芳这样的……”
“出息,你一大男的,这辈子就为了个女人么?能找到老娘可是你的福气……”
芳芳有些不耻,率先抽出一支女士的香烟叼在嘴上,那姿势和手法,明显一个老烟枪,刘华笑着道“你还在抽这种烟啊?”
显然芳芳和刘华私底下的关系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知道她一直再抽那种女士香烟,刘华从自己随身带的包子取出一盒香烟,散了一支给梁溪,随后也给自己点上。
我诧异道“听梁溪说你不是不抽烟吗?”
刘华淡淡笑着道“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偶尔抽抽,前些年在青岛出差的多,也就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烟,这烟很冲,抽一根很上头,会让人清醒不少……”
梁溪吸了一口顿时十分夸张的说完了完了,要晕了,又说这劲儿够大,到最后竟是没脸没皮的向刘华要了剩余的半盒。
那是将军牌的香烟,老骆虽然抽烟,但都是红塔山,所以我根本分不清这等香烟到底是好是坏,哪怕是价格也有点搞不清楚,但看那烟盒……我只是好奇,刘华不是混的很好么,为什么抽的香烟感觉也并不是十分的高大上,还有,他为什么显得有些忧郁,就算是人的秉性释然,但我压根在他身上看不到朝气……
梁溪和芳芳住的近,本来梁溪说要送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被芳芳叫了过去,到最后却是刘华与我一道,他说他住宾馆,来这边出差,而我,随意的指着某个方向说我往哪走,他又说那顺路,那便一起吧。
没有打车,二人左右并排走在马路上,他还是跟之前吃饭一样,有意无意的看我,我忍不住问道“你老看我做什么?”
他呵呵笑了笑道“没有,就是觉得你跟小时候比起来,成熟了不少”
前面这话听着倒是没什么,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我十分难受。
“你和小悠,真的好像啊……”
我的笑容顿时僵住,我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小悠这个名字,似乎哪哪都有他,身边的人每每都会提起她,哪怕是先前吃饭的时候,芳芳也是在说小悠似乎也在杭州,我当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又一次被提起,心中着实有些不痛快。
刘华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呵呵笑着道“依依,你那个现在工作要是不如意的话,如果有兴趣可以来我公司……”
“哦”我吸了吸鼻子收拾好心情,露出一个微笑道“以后再说吧……”
我的心里自然是有芥蒂的,我可是清晰的记得芳芳当时说起小悠的时候,刘华笑着点头说小悠确实是在这边,还能准确的说在萧山顺坝,梁溪开玩笑说是不是在处对象,刘华笑着没有回应,但更像是在默认,这种打趣我听着心里真不是滋味,也是这天晚上,刘华主动留了我的联系方式。
回到家发现老骆不在,我也没看见老娘,因为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的那个名字而恼火,也没多想便直接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生着闷气,都是在杭州,如果他们知道小悠在这边,会不会火急火燎的跑过去认他们的那个女儿,而我,算了吧。刘华有没有跟老骆提起过小悠我也不知道,但他们不问我就假装当不知道了。
我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因为已经很晚很晚了,爹娘都还没回来,我有些急,赶紧打给老骆,才知道他们在医院……
等我到了医院病房的时候,看到我老娘一个人躺在床上,插着氧气罩,我顿时哭了出来……
在我决定去跟他们聚会的时候还专门给家里打了电话,老娘还以为我又要加班,还叮嘱我让我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加班,每次都是以加班为借口出去,虽然知道老娘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但以前都仅仅是吃药吃的多,要说像今天这样直接到医院插上氧气管,却是头一次,老娘似乎是睡着了,双眼紧闭,身上的肤色不正常的偏黄,那是常年吃药而导致身子亏虚,全是炎症创伤的缘故,我的泪水不断往下流,但又强忍着哭声,因为我害怕吵到老娘。
老骆回来了,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他愈发沉默了些,而我也一并选择了沉默。
老娘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便大发雷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一直在埋怨老骆,埋怨老骆孩子一直上班,挺累的,这点小事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我似乎像是重新认识了老娘,因为以往老娘都是十分平和的,任劳任怨从不多话的那一种,要说像这么跟老骆说话真的不多见。老骆始终沉默,一脸灰暗之色。
一夜,很长,迷迷糊糊中却是偶然听到老娘与老骆的对话,很小声的在说小悠,又是小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