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然的,督军不再去管于懿的死活,将注意力移到了战场的其它地方。
而被他忽略的于懿,却仍旧活着。
尽量避免着众人的脚底,于懿向战场外缘努力地爬着。
如若现在督军能够将视线转移过来,就能发现于懿已经少了一条腿,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留在了他的爬行路线上。
汗水混合着血水粘满了于懿全身,和砂石混杂起来,不断地摩擦着他的皮肤,令得本就疼痛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于懿此刻已经脸色发白,脸上青筋暴起,表情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
面部表情虽然狰狞,可其爬行的速度却说不上慢,都快赶得上一般人小跑了。
眼看就要爬到战场边缘,于忽然感觉脑袋一阵发晕,这是典型的失血过多的症状。
来不及多想,于懿开始呼唤起了系在手腕上的生机头发。
“姐姐,给点血条吧。”
生机头发依旧那么给面子,于懿感觉腿上的伤口正在停止流血,但脑袋反而更晕了。
这时他才豁然想起,生机头发治疗伤势是用他自己的生命力,一旦生命力一次抽取过多,身体就会触发自我保护机制。
“别啊!”
相同关键的于懿只来得及呢喃一句,就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战争还在继续,一头头身躯如同小山的野兽在肆意奔跑,无数的尸体被踩成碎末。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懿才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于懿开始习惯性地打量四周的环境,但很快他就发现身处的地方是如此的陌生。
简单到用竹子做成的大棚,仅仅只有十多平方米大小,地上满是被打翻在地的瓶瓶罐罐。
一股刺鼻的药水味道让于懿不断皱着眉头,想起了前世在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你醒了?”
温柔地女声响起,于懿听这声音有些熟悉,连忙寻声看去。
一个叼着烟斗的女子正坐在地上,看着于懿。
“李蛮?!”
于懿有些惊讶地叫了起来,在上次苓山宗切磋过后,就再也没曾见过。
“别动,你的伤势还没有好。”
李蛮微微一笑,嘱咐了一句。
经她提醒,于懿才开始观察起自己的伤势。
原本已经被炸断的右腿,此刻已经是完好如初,只剩其余一些小伤被绷带包扎了起来。
暗赞一声生机头发牛逼,于懿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李蛮身上。
“我记得我好像是在战场。”
于懿回想着昏迷前的事情,又打量了一番这简陋大棚。
自己说什么都应该死了才对,就算没有流血过多,也应该被崩腾而过的巨兽踩成肉末。
带着询问的眼光落在了李蛮身上,于懿知道,一定是她救了自己。
李蛮读出了于懿的想法,开始解释道。
“我刚来便被分配到了一军,一直在此战斗。而从你刚刚参与战役的那一次,我就认出来你了,只是当时有些事,没有去找你。”
“等手头事情忙完后,就又发生了战役,也是你逃跑的太过明显,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
说道此处,李蛮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于懿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
临阵脱逃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过也是那指挥官太过
“那后来呢?赢了没?”
于懿好奇地问道,但转念又苦笑起来,当时的战局已经是那种一面倒的情况,傻子也能看的出来人族不可能胜利。
果然,李蛮轻轻摇了摇头。
“在覆灭我们前线部队后,妖族部队直捣黄龙,将一军营地彻底摧毁,现在估计已经深入人族阵地几百里了。我也和你一样,逃离了战场,待到我回来之后,就只找到了你一个活人,一军几乎是全军覆没。”
沉吟了片刻,她继续补充道。
“以前的战役大都是小打小闹,这还是妖族第一次出动这么精锐的部队,也算我们倒霉。”
看着有些失落的李蛮,于懿出声安慰了几句。
“也不尽然,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嗯,也是。”
李蛮敷衍地回答了一句,端起手中的烟斗猛吸了两口。
“说起来,自你们去神鹿宗参加完药师比赛后,我还没见到过你呢,怎么样?有好好表现没有?”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蛮忽然问道。
听这话中的意思。
于懿身躯一震,瞪大了眼睛怪异地看着她。
“那你见过李老和莫老了吗?”
“见过啊,不光是各位长老,所有去参加药师大会的青年才俊都接受了嘉奖。李老还夸赞咱们苓山宗,后继有人呢。”
李蛮看着于懿的神色不大对劲,有些奇怪。
“怎么了?为何我当时没有看到你啊?”
于懿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神色难看的沉默起来。
怎么可能?!
他是亲眼看到李长老被人杀死和众多苓山宗弟子被人砍下头颅的情景的。
如今竟然从李蛮口中听到这些人还活着。
如果说当初就已经死了,那现在在宗门里的那帮人是什么东西?
越是思考,于懿就越是心里发寒。
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于懿决定还是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李蛮。
“哦,当时我实力低微,不慎受了点伤,回去之后便一直闭关疗伤,没有参加嘉奖大会。”
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李蛮搪塞了过去,于懿开始规划下一步的打算。
“那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大棚简陋无比,一看便是临时搭建,怎么也不像是被修士建造的东西。
“这是一军军营被妖族军队毁灭后的旧址,为了方便在此照顾你,我简单地搭建了一个棚子。”
在脚底板敲落了烟斗里的烟灰,李蛮回答地漫不经心。
“多谢李蛮姑娘了。”
于懿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抱拳道谢。
两人虽说名义上是同门弟子,但也仅仅是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于懿还和她争抢过药师大会的名额。
没曾想李蛮竟不计前嫌,还费劲巴力的将他从战场上救了下来,这等胸怀和善心,实在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