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遇到很多弟子,或同行前往千修宝塔,或沿路返回。从冰宫后的主路通过,直达千修宝塔跟前。举目望向塔顶,其塔身威严肃穆,如同一座山峰耸立面前。塔门高大,好似城门一般敞开着,只见众人进进出出,不见塔内情况如何。
依涵道:“千修宝塔由顾长老掌管,宫中任何一名弟子,都要有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才能在塔中修炼,随我进来吧。”
依涵在前带路,穿过塔门,塔内奇景见所未见,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叹。却听依涵低声道:“闭嘴,此乃清修之地,怎能大声喧哗。瞧瞧人家都在如何看你!”
我顾不上她人眼光,迫不及待望向塔内,四周光线昏暗,沿塔壁一圈,一个个小拱门内各自盘膝坐着一名弟子,周身散发着淡淡光芒,正在打坐修炼。整个千修宝塔内,人来人往无数,却一片鸦雀无声,就连走路的声音也都极其细微,每个人都很小心,这也怪不得刚刚依涵那般凶我。
“看够没有,走啦!”依涵声音虽小,但却吓人。
靠塔壁有两条向上的木梯,蹑手蹑脚走了上去,塔二层与塔一层无异,跟随依涵直接攀到塔四层,走到一间特殊的屋子前,门外有两名女弟子把守,依涵作揖道:“麻烦两位通禀,依涵求见。”
其中女弟子点头,走进屋子,不久便出来请我们进入。
迈进屋子,向前一条长廊,空间相对狭小,尽头两扇木门虚掩着,里面顾长老声音传出道:“是依涵吗,进来吧。”
推门而入,房间两侧墙壁上燃着两盏烛灯,光线仍不明亮。顾长老手持拂尘,坐在一张宽大的长条书案前,岸上书写所用器具一应俱全。而顾长老身后一整面墙壁上,悬浮着数不清的玉牌,大约食指般大小,上头均刻有名字。
顾长老对我们道:“可是宫主吩咐你们前来。”
依涵回道:“是的,师父已经同意。”
顾长老点头,从袖口拿出两枚同样的玉牌,其中一枚从他手中脱离,飘到她身后的墙壁上,浮在最下一层左边十二位,令外放到书案上一枚,随后道:“能在千修宝塔中修炼,可是难得的机会,你要好生把握。这玉牌要保管好,待会就可去塔一层修炼了。”
我道谢,宝贝似的拿起那枚小玉牌,揣进了怀里。
顾长老脸上带笑,将拂尘放到一旁,从桌案下面抽屉中取出一小药瓶,递给依涵道:“这丹药你收下,若是用净了,随时来找我取就是。”
依涵欣然接过,满嘴答谢。
顾长老目光温和对依涵道:“哎……宫中这么多弟子,唯独你最具天资,比成家成昊与道门简易也不逊色!别处我挨不着也管不着,但这千修宝塔是我说了算,有何困难尽可与我说明。另外,你要好生修炼,宫主与众长老可都盼着你羽化成蝶的那天呢。”
依涵重重点头,说道:“多谢长老眷顾,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顾长老很满意,转头看向身后墙壁。只见一枚枚令牌浮在空中,自下而上,数量递减,直至最顶端,以只剩下不足十余枚令牌。
顾长老略一沉吟,说道:“塔一层的位置严重不足,天资较好的弟子,已经修炼到塔二层、三层,可以修炼到塔四层的弟子,明显少了大半,而到了塔五层,也就剩下你们八、九个人!倩文、殿羽、晴玉三人,天资虽然聪颖,却止步这塔五层也有些年头了。你虽刚刚踏入不久,却比她三人还要冒进不少,十分有望迈入塔六层啊!”
依涵蜜言道:“那是受您老偏爱,依涵能有此进步都是您的功劳!”
顾长老喜笑颜开,目光中尽是欣赏疼惜之色。两人相谈甚久,依涵不经意间也展露了她温柔随和的一面,至少在当时如此。
来到塔一层,找到对应的房间走进,盘膝而坐,心中默念口诀,入定修炼。方才入定,只觉四面八方的灵气如潮水般涌进体内,同时身下玉板阵阵暖意传来,顺着身体血脉游遍全身,似是与灵气相辅相成,那感觉极其微妙。足足入定修炼了整个过晌,若不是碍于天色近晚,我还可如常修炼下去,可见依涵说过一日可比十日之言,并非为虚。
一晃功夫,十几日过去。听晴玉口述,成昊带领数名成家子弟来到宫中,师父亲自接待,并同众长老在冰宫中详谈甚久。当日,成昊便就离去,还有几十名宫中弟子随他一同离开。
原来,就在月余之前,邪煞三部勾结魔教势力,欲围攻幽都秦家,与东旭城成家,那时我与爹还在雪坞城当中,是慧德真人与爹详尽告知。只是想不到,这只过了月余的功夫,邪煞三部与魔教势力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幽都势力庞大,自顾尚不成问题。但成家境遇不同,遭人暗中挑拨,迫不得已,陷入内乱。如今又遭到邪煞三部与魔教势力的围攻,本就难以抵挡,如今腹背受敌犹如雪上加霜,早已不堪重负。成昊此行,特意赶来寒月宫搬取救兵。同时,协会以通知各大势力,道门、赏心阁、离家等,与天下豪杰义士,已然火速赶往东旭城支援。
入寒月宫这些时日,每日晨起练剑,夜间潜修心法,修为精尽不少,流云剑法已然使得自如,可与依涵相比,高下立见,不止千里之差。
月余后,我已然突破到塔二层,每隔三日,便可以到千修宝塔修炼一日,机会不易,所以格外珍惜。
听晴玉消息,幽都暂且躲过一劫,可成家仍在水深火热当中,内忧外患,实为堪忧。而去支援成家的弟子,始终未归,师父与众长老心系牵挂,每日都要与成家通信了解情况。
依涵修炼勤勉,修为飞升极快。每日督促指点我一番过后,便自离去。我二人朝夕相处,也都彼此了解更深,她对我以不像之前那般冰冷,却也从不表露温柔体贴。虽然经常受她教训,但我却从不记恨,反而觉得依涵特别孤独可怜,除了晴玉师姐外,宫中姐妹似乎都不愿接近与她。我感觉依涵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尽是棘刺,外表强悍,内心却柔软而伤感。
晴玉日理万机,很久之前便很少见她身影,每日都要替师父分担宫中琐事,忙里忙外搞得不可开交。
……
云潭峰顶,还是那副黄昏时的美景,悬崖旁几块大石头顶上,晴玉正环抱双膝,坐在上面,目光远眺天边夕阳,背影忧伤。
我推开窗子见到这一幕,颇感讶异,于是跳出屋子,走到大石头旁,抬头追随晴玉的目光,口中问她道:“师姐说过,最好不要一个人看黄昏时的景色。你坐在这里如此忧伤,令人好不心疼,莫非有心事?”
望着天边被山脉遮去大半的夕阳,晴玉许久回道:“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转头看向她,不解其意道:“为何有此一问?”
晴玉头也不回,嘴角带笑,道:“关心你……!”
“切……!”我大切一声。想了想说道:“最想做的事,当然是回离家继续做我的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声色犬马,样样专精,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嘿嘿嘿。还要同我心爱之人完婚,给她幸福,同时家人合合满满,平安一生。不然……你当真以为我喜欢在这里吃苦受累,还要被你痛骂折磨吗……!”
晴玉被逗笑,两枚珍珠耳坠随之摇曳,甚是迷人。她不住摆手,笑言道:“庸俗庸俗……,你这个人好没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