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颜顺着道路朝门口走去，柳霆风亡故来得突然，连心情都有些受影响。离大门还有几步的距离，孟无颜可以垂着脑袋，将勾起的耳发放下来，加快了脚步进入步行通道。
“闫小姐。”保安喊道。
…
这闫奚沫到底是有多热情，不过几天而已，连保安都认识。
“这么晚了要出去么？”
孟无颜无奈，捂住脸咳了两声。假意不方便回话，顺着通道利索地走了出去。保安扶了扶帽檐：“闫小姐这是感冒了么？这外面僻静，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代劳…”
孟无颜摇摇头，低哑着声音，道：“多谢，散散步。”
说罢，迅速走了出去。
他说的没错。这里临山，外面除了几座散落的便利店以外，几乎是了无人烟。清幽又静谧，恍若置身古老的时代。孟无颜刚走了两步，只见对面停着辆黑色的车。一看见她的身影，车里的人瞬间将脑袋收了回去。
孟无颜会心一笑，直直地走过去。轻敲刚被关闭的车窗，道：“楚小艾。”
这笑容让楚小艾摸不着头脑，毕竟上次在茨城跟踪被孟无颜发现，可着实数落了一顿。这次竟然不怒反笑？楚小艾悻悻打开车窗解释道：“孟小姐。这次我只是奉命来蹲点，才刚到，什么都没拍到。”
楚小艾求生欲极强，忙把相机递过来：“喏，你看。”
孟无颜笑而不语，悠然地走到车的另一侧，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见状，楚小艾忙将相机抱在怀里，再次强调：“真的什么都没拍到。”
孟无颜脸上勾起似有若无的笑，足以让楚小艾感到不安。可这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楚小艾摸不着头脑。孟无颜的手慢慢停留到楚小艾的腿上：“这里偏僻，你一个女孩子来这里多不安全。”
…
楚小艾拧着眉头，视线下落到孟无颜搭在她腿上的手，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意思…
“呃，还好。谁让我跟了这师傅。”楚小艾答道。
“你们这行还有师傅？”
“那当然，去哪蹲点，蹲点经验，偷拍技巧，套话技巧，如何伪装…”
提起他，楚小艾可滔滔不绝：“可我这师傅，只教了前面两点，剩下的全靠自学。还有，偷懒耍滑，指使下属嘛，我敢肯定他绝对是这行业的魁首。”
说了一通，楚小艾轻快地笑起来，眼中透出光：“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正儿八经的新闻记者。”
窗外夜色渐浓，一点光亮和响动都显得尤为明显。听见院中汽车发动的声音，孟无颜忙道：“送我去一个地方。”
“这。”楚小艾犹疑：“我在蹲点呢。”
要是被师傅发现，迎接的可是一场劈头盖脸的痛骂。
“你蹲点拍谁？”
楚小艾撸撸嘴，又摸了摸鼻子，咕哝道：“你…”
“那不就得了。”孟无颜取下她的相机挂在自己脖子上。
“还有闫大状。”楚小艾声音极轻，小声说完后半句。
孟无颜挑眉，将相机取下作势要扔到地上，楚小艾脸色立马变得惨白，慌乱地说：“这可不能摔！摔了我，我这工作就…这数十万的镜头可是！”
“那就请小艾姑娘有偿送我一程，可否？”
“好好好。”
被威胁的人哪还有拒绝的份儿，没有半分迟疑，楚小艾连连点头：“去哪？我…我送你。”
孟无颜隐隐一笑，将相机宝贝似的护在怀中：“那就麻烦楚姑娘了，去青森路住宅区。”
姑娘…
“快。”孟无颜看了看对面的院门，似有车灯。
楚小艾不敢迟疑，立马调转车头朝山下疾驰而去。山道宽阔，车速极快。可就算那么快的速度，孟无颜也没有关上车窗。她不做，楚小艾也不敢动手，只是这风吹的实在让她集中不了精神开车，她轻咳了两声。
“哦，对了。”
孟无颜侧首问道：“你既然相当新闻记者，又为什么当起了八卦周刊…”
孟无颜换了个措辞：“当起了娱记？”
“你是有所不知。新闻记者门槛高，得考专职证。还得花钱去进修，我可没有那么多闲钱。”
楚小艾笑起来，像明亮的向日葵，灿烂明朗：“所以呀，我打算先干个两年娱记，若是挖到独家大新闻，别说学费，连一年的生活费我都不用愁了。”
“不行，我还得赔师傅一个镜头呢。”楚小艾喃喃道。
“十万够了么？”
“够。”
楚小艾说着，狐疑的看着她：“干嘛？”
想起刚才她搭在自己腿上的手，楚小艾一阵哆嗦，吞吞吐吐地说：“虽然你是绝色佳人，长得美，身材好。可是吧，我好像…还是比较喜欢男人…”
闻言，孟无颜千娇百媚得靠了过去，打趣道：“干嘛？自然，和你想的一样。”
这声音娇媚无限，听得楚小艾冷汗直冒：“我…那…还是…”
孟无颜噗嗤笑起来。
楚小艾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松了一口气，嗔道：“你逗我。”
“只是顺着你的话。”
停顿片刻，楚小艾也跟着笑起来：“我在想什么呢，你可是有闫律。”
孟无颜的笑容瞬间凝固。楚小艾尚未察觉，自顾自地说：“这满城明星阔少，大伙最想嫁的就是这闫奚泽。长相万里挑一，出身名门，为人也是低调。更重要的，不花心呐！听师傅说，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次和你那么高调的秀恩爱！”
说着，楚小艾沉默了片刻：“至于前几天和云姝儿的绯闻，我猜应该不是真的。可照片又没有合成的迹象…”
楚小艾闷声思考，忽然想起来旁边的正是闫奚泽的官方女友孟司妤，忙住了嘴。
安静，寂静，无声。
楚小艾瞟了一眼，只见孟无颜出神地看着前方，解释道：“那个，我刚才提到的，孟小姐你也别往心里去…”
良久，孟无颜的声音响起：“没事。”
白色的车灯光顺着道路的弧度调整方向，掠过两旁的树木轻快地从她眼前模糊，消失，又汇聚。
看见车里的人，江野差点来了个急刹。忙将方向盘右转，错了过去。这波动吓得楚小艾惊魂未定，放慢了车速。孟无颜看了看后面冲她挥手的江野，说：“开快些，可以挣十万。”
“十万！”楚小艾摇了摇头：“我不是做梦吧。”
“当然。”孟无颜补充道：“不是。”
反正她也要离开，这钱留着没多大意义。更何况两次为难楚小艾，她内心也过意不去。
“可是，这钱我不能要。”
“别可是，我是拿给你进修的，权当梦想基金，免得成天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我…”
楚小艾一听，一方面感念，另一方面又激动不已。立刻加速度前行，不消几分钟，就将后面的车甩到老远。车已下山，宽阔的街道重又彰显着城市的繁盛之景。
考虑到刚才江野看见了她，孟无颜指着出租车站点：“你将我放到这里就好。”
说罢，孟无颜给楚小艾转了钱便风风火火地下了车。楚小艾仍旧处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时孟无颜已走出几米远。
“谢谢！”她朝孟无颜挥手。
孟无颜微微一笑：“再见。”
———-
时间尚早，街道两旁的店正是灯火通明。而在那排整齐的灯光里，有间店铺的灯光黯淡下来，有别于周围的环境。孟无颜信步走过去，拍着厚重的木门：“段广盛！”
没有人应，那门还是关闭着，在拍打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仍旧没有半分开合。
这声音不小，引来旁边商铺老板。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老头被警署的人带走了啊。”
“什么！”孟无颜兀得转身。
商铺老板是个大汉，见到是个绝色美女，此刻却有些心虚地后退了两步，喏喏点头：“是啊，今儿个下午。”
说着，大汉又摸了摸圆滚滚的脑袋：“应该是警署的人吧，那为首的好像叫…叫邱sir？来势汹汹哟，来了好些人哟。”
这邱赫然为什么要带走段广盛？
越是想着，她觉得脑子里像一团浆糊。
“你是这老头亲戚？”
大汉笑起来，平日里从没见过老头有什么人行走，怎的冒出来这漂亮姑娘。
孟无颜点头，心不在焉地离开了这里。
月儿渐渐升起，挂在深蓝色的角落。段广盛被带走一事很难不和闫奚泽联系起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又发现了多少东西。
孟无颜顺着道路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不知不觉被乐声迷了耳。孟无颜停下脚步，缓缓抬眸，这里似乎是时光小酒馆的后巷。小门对面是花台，她在花台边坐了下来。这徐徐传来的乐声清远，直击人心，她逐渐平静下来。
她拿出手机，终是放了回去。
“云霆乱成一锅粥，他可没闲情逸致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