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实在是乏了,见了贺行之也懒得跟他客气,贺行之更不愿跟他多说,就立马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刚刚说完,一直在一旁哭泣的葛夫人就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扯着他衣服嚷道:“你胡说!我那儿媳马上就要生产了!春生他……春生他怎么可能去招惹那些乡野村姑!春生……春生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可怜我那小孙儿啊,还没出生就没了爹啊……”
“葛春生招惹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那小孙儿指不定有几个兄弟养在外面呢。”一直坐在轮椅上打瞌睡的齐若半夜里就被招到了宫中,平时就看不惯葛春生的为人处事,又被他娘亲的“鬼哭狼嚎”折磨了一晚,现下也不管葛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只顾着嘴上图痛快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春生虽然死了,你也不能这么侮辱他的名节啊!”葛夫人气的冲齐若大喊,惹得在场的人都小声责骂齐若,齐若见了火气更大,大声嚷嚷道:“城北薛家大院和瓶子楼,还有城东的桥洞里胡同,都有你的媳妇和孙儿,你所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葛夫人听了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冲到齐若面前就要打他,狄丽达尔从齐若背后冲出来钳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倒在地,一时间殿里鬼哭狼嚎又乱成了一锅粥,皇帝烦的头都要炸了,猛然捶向椅子扶手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都给朕安静!你们一个个都把朕这皇宫当成街边菜市了?常竹溪你给我说!北郡王并没有邀请葛春生,那他是怎么出现在王府里的!”
常竹溪用脏乎乎的袖口摸了一把满脸的鼻涕眼泪,抽抽啼啼的说道:“我得了王府请帖的第二天正巧与他在一处喝酒,他约我去严亭山里一处瀑布边的凉亭喝酒纳凉,不巧那天正是王府举办品香会的日子,我就把事跟他说了,葛春生听了,就说今年品香会的决赛他正巧有事未能去现场观看,又说王爷办这品香会肯定会请那个白鹤先生出席,陛下一直都是求贤若渴,若他能在品香会上结识白鹤先生日后劝动他为陛下办事也算一件大功,就跟着我一起去了王府……”
皇帝皱褶眉头,自从上次贺行之变成仙鹤飞走后他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本来他对李锦琮就多有忌惮后来又听说贺行之跟北郡王搅和到了一起就更是气愤。但他虽有心拉拢贺行之,可被人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是觉着很是尴尬。
“那葛春生又是怎么死的?”皇帝尴尬的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我不知道啊,那个魏南华刚刚把香点燃没一会我就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看到他被人开膛破肚死在了一边,在场只有贺行之说他是被魏南华剜去心脏当场毙命,其他人也都跟我一样全程昏睡,其余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啊。”
“贺行之。”皇帝闻言转头看向贺行之,他已在心里认定贺行之跟李锦琮已经结为一派,言语中也有了敌意。
“你倒是说说,当时在场的人都是王府亲信,又都称自己当时昏睡过去对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那么怎么才能证明葛春生是死于魏南华之手,而不是被……北郡王杀害而死的呢?”此话一出整个殿内都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个假设说出来,葛家众人倒是高兴,不管他贺行之是不是神仙,在他们眼中也赶不上葛春生一根头发珍贵,贺行之昨晚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毕竟只有他一人在当时是清醒的,但他所说的又怕要被人质疑是袒护李锦琮,除非有第三个人站出来,不然李锦琮这次真的难逃一劫。
“我听闻白鹤先生为陈家老夫人新找的丫头正是陈府院中一棵杏树成精幻化成的、,那北郡王府之中就没有什么精怪能证明王爷清白吗?”常巳已跪在地上扶着常竹溪,还不忘为女婿出出主意。
“有倒是有,但事发时我并不清楚他在哪里,到底看没看到事情的经过。”贺行之心想昨日王妃应该跟众女眷坐在前厅之中一起品香,但昨日厅门被摆上了屏风,里面到底坐了些什么人他也没有把握,但是如果常竹微的胎神也在其中,那事情也许就有了转机。
“哦?北郡王好福气啊,身边这么多神仙保佑,真是比我这个做皇帝的还要贵气几分啊。”李锦琮一听皇帝如此冷言冷语,立马跪下身去说道:“这些事情皆是凑巧,臣对陛下绝无二心,请陛下明见!”
皇帝自然没把他哥哥的话放在心里,跳过他直接问贺行之道:“你说的是谁?赶快叫出来,早点结了这个案子也好让葛将军葛夫人早日安心。”
贺行之看了看李锦琮,说道:“这人证,恐怕要请北郡王妃来才行。”
“让她来干什么?”李锦琮一听这话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现在这宫中处处都是险境,他怎么能放心让竹微进宫!贺行之见他着急也明白他的心思,轻轻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安下心来,皇帝也不知他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让人去王府接王妃进宫,宫里人手脚就是利索,没一会挺着大肚子的北郡王妃就进了宫,李锦琮见她走路蹒跚的样子刚要上去搀扶,一个身穿黄衣的小姑娘就抢先上前扶住了王妃,殿内众人都不认得这个姑娘,只当是王府一个普通的下人,贺行之却认得她,这不正是前些日子自己“送”给陈老太太的侍女黄瑶吗?
“拜见陛下。”常竹微由黄瑶搀扶着走到李锦琮面前,看着父亲跟弟弟都跪倒在地,特别是弟弟的惨样就知道情形对他们并不好,好在她本来也不像寻常如葛夫人之类的女子一般遇事只会哭闹,又在李锦琮身边生活多年早已长了不少见识,心里虽是害怕,但也稳稳的在皇帝面前慢慢跪下准备行礼,皇帝虽不喜欢他们两口子,但也顾及她腹中的胎儿,连忙免了她的礼数,又让廖大喜摆来椅子让她坐下。
待常竹微坐稳后,皇帝就开口问道:“王爷在府中举办品香会,王妃可是在屋内陪一众女眷一同品香?那在院里众人都晕倒的时候你可是见到那葛春生是被谁人所害?”
常竹微昨日的确在厅内陪着一众女眷,但自己也闻到了那股异常甜腻的香气昏了过去,并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她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只能老实答道:“那时我也是晕了过去,院里发生的事也是听王爷说起才知晓的。”
皇帝一听勃然大怒,忽地从椅子上站起高声骂道:“既然你没亲眼见到院里发生了什么,那王爷叫你进宫又是为何?你们一个个,从昨天傍晚就开始扰得朕和太后都是一宿未睡!现在又闹这出!到底有没有人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众人一见皇帝盛怒,都吓得跪倒在地不敢抬头,李锦琮实在怕连累妻儿,在心中把贺行之狠狠骂了一通,贺行之却站在那里一脸满不在乎,对着怒气冲冲的皇帝说道:“我本也没有说过王妃是人证,只不过这人证必须要是王妃到了才能请得出。”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奇怪,贺行之走到常竹微身旁小声安慰她几句,便大声说道:“请老人家现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