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之跟陈大同随着马车的摆动一路晃进了皇宫,进了宫门他俩就下了车,由一个小太监领着一路来到皇后的住处,陈大同上前跟守门的宫人说明来意,那宫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门,不一会一个满头白发的公公就踱着步子走了出来,陈大同连忙迎了上去媚笑道:“廖公公,皇上可是愿意招见咱们?”那廖公公斜着眼睛看了看陈大同,又瞟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贺行之说道:“陈大人,不是奴才不提醒您,咱们陛下对皇后娘娘那是一往情深,这才许下的誓要嘉奖能医治皇后娘娘的神医,你也不知在哪里捡来的外甥随便两句话你就带他来这里,这不是自找死路吗?咱们陛下的脾气你我还不知道吗?当心引火自焚哦。”
陈大同讪笑道:“我这外甥的确有些仙缘,如今皇后病重,微臣实在不忍陛下伤心,就冒死带我这不成器的外甥来了,还请廖公公多多担待。”廖公公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回话,白了他们一眼就带他们进了皇后的寝宫。
一进寝殿,贺行之就觉着呜啦啦一片人压到了眼前,七八个小宫女蹲成一排,呼啦啦的在墙角扇着草扇熬药,几个僧人正做在蒲团上诵着祈福的经文,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每个人脸上都阴郁的可怕,“人人都听到了陛下许的好处,可怎么就没人想想治不好的后果呢。”他们随着廖公公一路向寝殿深处走去。“陈大人,虽然现在陛下心烦意乱不在意这些个规矩,但呆会你可别忘了君臣的礼数才好啊。”廖公公提醒了一下,便领他们进了一间屋子,贺行之看到一个穿着黄袍的男人颓然的瘫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廖公公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皇帝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便挥了挥手便再无动作。
“陈大人,陛下今日累了,你让你那外甥自行进去吧,里面有伺候皇后的宫人,随着她就行,切记不可越规,让那孩子当心点自己的脑袋。”陈大同听完觉着脖子后一阵阵发凉,回头看看贺行之还在那像没事人一样左右张望,顿时就后悔了,可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再走下去。他凑到贺行之耳边说道:“行之啊,那院子里就是皇后住的地方了,我是进不去的,一会廖公公带着你进去,你进去后万事小心,舅舅在外面等你,你放心,万一有什么差错,舅舅一定保你平安回家。”说摆握着贺行之的手哭丧着脸将他带到了院门前,门已经开了,贺行之进了院子,看到廖公公在里面跟一个年长的宫女说着什么,那宫女看了看贺行之转身就进去了,贺行之连忙也跟着一同进去。一进门,一股酸败腐烂的味道便扑面而来,熏的他一阵眩晕,这味道让他想起几年前莲之养的猫在粮仓里翻出一只死去多时的老鼠,正值盛夏,那老鼠早已面目全非,浑身散发出的恶臭跟现在他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值守的宫女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股味道,面无表情的带他走到床前,床的帷幔是掩着的,从里面伸出三根明晃晃的金线,宫女把线递给贺行之,贺行之摆弄了几下又还给了她。“你这是做什么,哪有看病不先把脉的?”宫女虽然生气,却也只是小声责备他。“若皇后是五脏六腑生了邪气,那把脉看病自然是对的,可眼下你们这皇后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病,再用普通的法子医治肯定是治不好的。”那位年长的宫女看了看他说:“之前也有人说皇后是被恶鬼缠身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做了法事也没见得有什么效果,这会恐怕那位的尸体已经被城外的野狗啃食干净了,我昨天的确是听说户部侍郎陈大人在荒郊野岭捡了个神仙外甥,若你真是下凡的仙人,那就请你好好医治我们家姑娘吧。”
贺行之耸耸肩膀,他们姐弟三人刚出生就带有修为,以长姐最高,他次之,妹妹最少,但也有三百年的修为,就他一个自带八百年修为的散仙,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只有几十年修为的凡人呢。“把门窗打开,让光和风进来。”贺行之双手一背站直了身子开始发号施令。“不行,各位大夫都交代了,娘娘现在不能见风。”年长的宫女反驳道。贺行之明白自己不拿出点本事来是很难指使的动这些姑娘的,便右手一挥,凭空变出一把无字折扇,在场的宫女皆为一惊,只听贺行之又说道:“把门窗打开,让光和风都进来。”这次没有人再说什么,卧室的门和窗都被打开,一阵阵清风涌了进来,把屋内积攒多日的腥臭之气推出了屋外。
“关窗!别让风进来。”帷幔里传出一个枯槁的声音,贺行之听着感觉尤为刺耳,立马祭出无字折扇,只见扇子围着床转了几个圈却不肯进去,贺行之又喊到,“把帷幔拉开。”“不!不许拉开!”那枯槁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个宫女都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贺行之见状右手使劲一挥,床边的帷幔就被一阵风吹开了,皇后还躺在床上,此时的她虽然还有人形,但双眼已被一层白膜蒙住只能睁着不能闭合,嘴巴也张的大大的,发出“呃呃啊啊”的呻吟,身上的皮肤惨白通透,透过皮肤竟然还能看出下面的骨肉已经全黑,整个人如同怪物一般散发着恶臭,贺行之顿觉恶心,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皇后的确是被邪物附身,若再拖下去也就只有死路一条,就驱使无字折扇趁机钻入帐中,狠狠拍在了皇后的天门上。
“啊!!!”皇后躺在那里厉声惨叫,屋内原本已经消散的腥臭气味忽然又浓郁了起来,只见三道黑影一齐从皇后额头飞了出来悬在屋顶半空,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三颗黑漆漆的人头!这人头悬在半空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贺行之想要看清它们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却发现三张人脸竟然是在不停变换的,没有一个固定的样子,这三颗人头果然是由宫内千百条冤死枉死之人的怨气集结幻化而出的恶鬼!
“那小皇帝倒是真厉害,竟能请来莲华山的人来对付我们。”飘在中间的一颗人头说道。“你们这些邪物既然知道我莲华山的威望就快点自行离开,不得再害与他人,不然我定将你们打的魂飞魄散......”贺行之的话还没说完,三颗人头就向贺行之冲了下来,他见势不妙,立马又祭起折扇挡在身前,三颗人头对着折扇撞了又撞,却始终攻不破,就又飞回空中讥笑道“哼哼,小东西,还是回家让你老子给你换个能打的真家伙来对付我们吧,这凭这把小破扇子,哼,看我们把它撕个粉碎!”说罢三颗人头分别从三个方向俯冲下来,一左一右一中间咬住了折扇,似是要用力将它撕碎,无字折扇三面受敌无法脱身,只能在半空中勉强挣扎。“这话留着你们自己去对他说吧!”贺行之双手结印,大喊一声“咄!”一道金光顺势而出,将三个人头打飞了出去。
“我恨啊。”
“恨啊”
“好疼啊,好疼啊,求娘娘放了我吧。”
“孩子,我的孩子......”
三个人头被金光打中后渐渐变的模糊起来,屋内也随之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哀求声,屋内众人有的吓的跌坐在地,有的抱头痛哭,只有贺行之和那个年长的宫女还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世间苦恨皆由因果,我可饶你们一命,你们就此散去别在祸害他人了。”贺行之见这邪物已经被打散,也松了一口气,父亲当年送给他这把无字折扇只为关键时刻保他性命,没想到真打起来却这么不堪,想想姐姐的青颜宝剑,那才真是所到之处无人能及,莲华山少主果然不是他能比的啊。
“散去,嘿嘿嘿,散我也要带着你一起走!”原来越来越模糊的三颗人头渐渐聚在一起,变成一颗更大煞气更重的人头,贺行之见状便知不好,这股怨气是想聚集全力给他一击,“现在离正午还有多久!”贺行之大喊到,“已经是正午了!”年长的宫女回道,“好,天不亡我。”这恶鬼现在耗尽全力结成至阴至邪之物想要给贺行之必杀一击,但它已是气数耗尽,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盛夏正午阳光正是克制它的不二法宝。贺行之转身向通往院内的大门跑去,人头见状,恶笑着向他飞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右胳膊,“嘿嘿嘿,小仙人,跟我们一起去那个无边无际的苦楚之地吧!”贺行之厌恶的看了它一眼,随即感到右臂传来一阵又痛又痒的感觉,“有毒!”贺行之心里一惊,就觉脚下一软,一下摔出了屋外。
正午的阳光又毒又辣,可贺行之还是感到身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寒意,竟险些晕了过去,等他回过神从地上站起身来时才发现那人头已经化做一滩腥臭的血水,而自己右臂上则留下了三个黑漆漆泛着恶臭的血窟窿,再看那皇后,虽然人还昏着,但除了脸色不佳外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