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耳挣扎着坐起,头痛欲裂,手脚都被捆着,肌肉酸楚不堪,嘴巴被宽胶带牢固地封紧,眼前的小男孩双眼充血,紧握一根铁棍,恶狠狠地盯着他。青耳忍着不适,向后靠在柱子上,此时此刻,他多希望眼睛会说话。
昨晚下了场大雪,小月拉开窗帘一看,白皑皑的一片。她戴上刚买的浅蓝色围巾,背起吉他,兴冲冲地朝公司出发。路上人不多,零零散散,风很大,都低头赶路,互相看不清脸。走着走着,她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抬头一看,那人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压低,围巾遮住口鼻,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小月说了句抱歉没再搭理他,还想着为什么那人撞了自己却一句话不说。
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她忽的听到有人叫她,回头看见刚撞他的那个人瞬间扯下围巾露出自己的脸又快速遮住,小月看得清清楚楚,是蓝山。
看着他的眼睛,充满笑意,她回以微笑。他们边走边聊天,蓝山热情且友善,小月的紧张很快被消除。
“昨天办完活动回到公司,白姐跟我说她签了新人,让我帮忙带带,看到照片的时候我都觉得这未免太巧了,实话告诉我,昨天的活动也是白姐让你去的吗?”
小月连忙回答道:“不是不是,我自己逛商场的时候碰见的,我是你的粉丝,忍不住想凑凑热闹,没想到被选中了,说起来确实蛮巧的。还有,我都没想到白姐会让你带我。”
“那咱们确实是挺有缘啊。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我问过白姐,她说音乐这方面还是不错的,建议带你参与我新专辑的制作。这算是你擅长的领域吧?”
“差不多,就是我经验不够,可能得适应一段时间,不过我会好好努力学的。”小月偷偷瞥一眼蓝山,跟他目光交汇,随即看向别处。
“我会多多关照你的。”蓝山说完看向热气腾腾的早点摊,若有所思,眼珠一转对她说:“帮我买几个包子吧,牛肉的,我去公司等你。”
小月想都不想一口答应,小跑着去买包子。蓝山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激动无比,就差喊出声来,稍作收敛,大步走向公司。
早点摊前的小月敲敲自己的脑壳,刚没问清楚他到底吃几个,后面排队的人不停地催,她想:买多了总比不够吃强,于是说道:“老板,二十个牛肉包子,再来两杯小米粥。”
她提着包子快步走向蓝山的训练室,走廊回荡的旋律让她放慢脚步,这不是她写在笔记本上的歌吗,她当初还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些天把这事儿都给忘了,蓝山会不会已经知道这个笔记本是她送的,她又该怎么解释这些歌的来历呢?不过,如果他真的发现了,为什么跟没事儿人一样,也不开口问她呢?她站在门口看着蓝山专注地唱着,没有进门。
蓝山一抬头见小月两手满满站在门外,赶忙停下排练去接她手上的包子跟粥,还调侃到:“你这是把所有牛肉包子都买了吗?”小月尴尬地笑笑,蓝山说这么多他们肯定吃不完,于是叫来吴风和吴木一起吃。四个人坐在桌上边吃边聊,小月时不时应和一句,心中有些疑问。
吴风吃得很快,见小月也吃好了的样子,随口说道:“王小月是你的本名还是公司起的艺名啊?”
“艺名,艺名,公司起的艺名。”小月慌张地答道。
吴木一听,咽下嘴里的包子:“这公司起名字是根据啥来的,我真是看不懂。上个月还签了个新人,给人家起的艺名叫翠花,说是能更好让大家记住,我当时听见这事儿都没忍住,笑地停不下来。”说完三个人都被逗乐了,气氛很欢快。
蓝山的行程依旧很满,不一会儿就要离开公司去赶通告,他们四人商议着晚上再排练,其余三人白天在公司多做做准备工作,给蓝山减轻些工作量。
小月拿到自己的那一份材料,认真地一页页看过去。吴风说这些曲子她得尽快练会,这次的新专辑有好几首歌的音乐短片都是以乐队的形式出现,她被选定为吉他手,到时候一起参与拍摄。听完她不禁感叹奇缘对新人也太好了,竟让她担任这么重要的角色,接着暗暗下定练好这些曲子的决心。
吴风跟吴木调试好设备,各自练习起来,小月也赶忙将谱子放上支架,一页页弹过去,全是熟悉的音符,她想起高中时的一个个夜晚,不知弹到哪儿的时候停下手开始走神。吴风见状叫了她一声,提醒她专注一些,她猛地回过神却看见窗外有个女人在盯着她,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却没人看那个女人一眼,她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眨眼间竟直接显现在小月面前,她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买方吗?叫什么来着?对了,秦嫣。
小月斜视一眼,发现吴风和吴木对秦嫣的存在毫无反应,她很快意识到,她处于隐身状态,这让她不明所以。秦嫣告诉小月青耳可能有危险,让她处理好手上的事,半小时后在郊外的杨家村集合。说完秦嫣准备走,小月却一把拉住她直奔向卫生间,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是王岳群的女朋友吗?我们跟你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啊,青耳怎么会有危险?是因为王岳群的事儿吗?”秦嫣叹了口气说:“就知道是这个样子,当初就告诉过青耳跟你说实话就行了,他非说没到时候,现在这样子我没法跟你解释,时间不够,你明白没?青耳确实有危险,等救他出来之后我让他给你慢慢解释。”说着秦嫣就要走,又被小月拦住,小月也有点儿着急,问道:“杨家村离这太远了,我半个小时赶不过去的。”
秦嫣疑惑地问道:“你?不会瞬移?”看着小月不解的眼神,秦嫣抓起她的手镯,在那不规则的凸起上摸出一道复杂的纹路,纹路发出微弱的光,投射出几厘米的范围,接着对小月说:“把地图打开,将目的地放大然后对着光投射出的范围就行了。你现在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以后再教你不借助其它东西瞬移的方法。好了,我真得走了。”秦嫣忽的消失在自己面前,小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态紧急,她顾不得考虑白姐的责骂和吴风吴木的疑惑,赶忙请了假,按照秦嫣说的方法来到杨家村,整个过程小月没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就像走了一步路似的自然,但实际上她跨越了整整二十公里。
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街上没什么人,小月在寒风中焦急地等待。说好半小时后在村口碰面,可秦嫣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正当她准备给青耳打电话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声音渐渐逼近,让人直觉得头皮发麻。小月缓缓转过头,不远处一个小男孩,从身高看只有四五岁,手上握着一根短粗的黑色铁棍,在地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小月觉得奇怪,又想着自己是隐身状态,于是凑近直勾勾地盯着小男孩看了一会儿,谁知他猛地转头瞪着小月,那个眼神凶狠无比,跟他小小的身躯形成强烈反差,把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最令她诧异的是,这个小孩竟是看得见她的。街上没有其他人,他们都无法分辨对方是否是隐身状态,但看得见对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小月并不想跟这个男孩起冲突,但他满眼的凶狠让她不得不防备起来,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小男孩见她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将手上的铁棍抬起一点不再跟地面接触,然后扭头走掉。
小月松下劲儿来,抬手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她不敢再等,进村找人。近了村,小月脑子更乱了,这里的住户特别多,大门紧闭,任进一家都得花十几分钟,找到他们的概率实在太低。正愁眉不展之时,她发现了一家麻将馆,这地方倒是大门敞开,十分热闹,每一桌都在谈论着一个叫杨花的女人,讲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小月没心思听这些八卦,但这个平平无奇的村子既然有这种怪事,青耳和秦嫣来这也许跟这有关,又从那些妇人嘴里听到杨花刚去世不久的消息,于是小月专找挂着白灯笼的住户,很快便找到杨花的家。
进门,屋内十分整洁,一尘不染,杨花的骨灰盒放在正厅桌上,桌上没摆水果点心,倒是放了几盘家常菜,还有温度。屋内的家具上有不少划痕,整体看来有些扎眼,让人感觉十分不适。房子里很安静,不像有人在的样子,谨慎起见,她轻轻打开一间间房门,在最侧边的房间里,发现了被捆着的青耳跟秦嫣,小月顿时睁大双眼,连忙为他们松绑,撕下胶带。
青耳看起来无比虚弱,眼眶发黑,奄奄一息,被秦嫣搀扶着依旧站不起身,有气无力地对秦嫣说了句:快去最近的警察局,拦住一个拿着铁棍的男孩。他说完彻底昏了过去,秦嫣担心青耳出事立刻对小月说:“你现在赶紧去警察局拦住男孩,我先送他去医院。还有,那男孩是隐身状态,别掉以轻心。”说完他们便瞬间消失,小月没顾得多想,立马掏出手机搜索警察局的方位,再摸出镯子上的那条纹路,到达目的地时警察局一片安定,她进去转了一圈,不见小男孩的身影,看样子他还没到。
她守在离警察局门口不远的地方,开始冥思苦想怎样才能拦住那个孩子,虽然说作为成年人拦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种任务应该不算太难,但是那个小孩看起来实在太凶了,手里还拿着那么坚硬的武器,一不留神也会伤到自己或者其他人。任小月想破头都没想出什么万全之策,男孩儿的身影渐渐逼近,她没法子只好凑上前,在他空手的一侧跟着走,边走边问:“你好呀小朋友,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男孩瞅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
“你叫什么名字呀,把手上的棍子给我好不好,警察局不能带这个东西的哦。”
男孩停下,用铁棍指着她说:“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青耳的帮手可真多啊。”
小月想都没想一口否认:“青耳是谁,我不认识。咱都是会隐身的,看你气冲冲地想进警局,我怕你犯错。”
男孩儿放下棍子,说道:“跟你无关,你拦不住我的,就当没看见吧,赶紧离开。”
小月怎么可能答应,伸手欲夺走他手上的棍子。可不仅没拿到,还反被狠狠地打了一下,胳膊上瞬间出现一道暗红色的印记,紧接着红肿起来,疼痛不堪。她没敢再夺男孩的棍子,想不到他这么厉害,这是一个四五岁男孩该有的力气跟速度吗?小月打起退堂鼓,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后退,男孩儿处于隐身状态,伤人的手法也不赖,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可一旦动手,前面那么多无辜的人都得受伤。这一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小月冲上前挡住男孩的去路:“你究竟要干什么,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要么你就打死我好了。”
男孩握着铁棍的手更紧了些,他不想跟面前这个女人纠缠,只想尽快解决掉警局里的那个骗子,于是说:“我只是进去找个人,不会伤害别人,你跟我一起进去吧,免得你不放心。”
小月听到这话,还是有点不明所以,但有个台阶为什么不下呢,于是跟着男孩一起向前走,进门的时候,小月拉住男孩说:“把你手上的铁棍给我,不然我还是不会让你进去。”
男孩说道:“我把它放在门外总行了吧,你不能拿它,你没有让它隐形的能力。”
这么一说小月才反应过来,对啊,像这种物件小月隐身时候都是不能拿的,因为别人能看到,可为什么他拿着却没事。她带着疑惑看男孩放下棍子,然后跟他进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