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小月眉眼欢笑。
青耳见状问道:“那你考上了哪儿?”
她叹了口气,又望向窗外。
“我没上大学。”
“......”
转眼到了高三,小月过了十八岁的生日。那天的别离深深地印在小月脑中,也让她开始思考当时一时冲动决定学音乐究竟为了什么,仅仅只是因为蓝山吗?当时满脑子都是想要再见到他,靠近他,可真正开始艺术生的生活之后,小月不止一次地打退堂鼓,她没有学过钢琴,也没系统的进行过艺术生的训练,这一切对她来说实在难了些,她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去学了,可半年过去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成绩也开始下滑。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做这个决定,以她的成绩,平平稳稳,还能上个差不多的二本,如今只能勉强够到二本线,肯定考不上大学。当未来的压力真正的压在小月身上的时候,她恐慌极了,还有个比她更恐慌的人,那就是白轩。
得知小月要报艺术生的那天,白轩困惑不已,脑子里不自觉地组织出一大把的嘲讽语言,还好嘴比较慢,意识到可能会打击到她,就把那些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之后不论他怎么劝阻,小月都听不进去。这打乱了白轩所有的计划,他原本想着小月这女孩虽然不聪明但学习成绩也不算太差,虽然这几个月不知怎的下滑了,到了高三还是有机会进步进步的,那时再给她补习一番,怎么说也考得上,然后自己只需要选择她所在城市的最好的大学,到时候就还是能经常见面,聊聊校园生活,不至于渐渐淡忘。可现在的小月让白轩有点看不懂了,她是哪儿来的勇气去考艺术生的,这不是明摆着考不上吗?
白轩跟小月仔细分析了她成功的可能性,告诉她不要一时冲动,这条路是走不通的,老师也常常把小月叫去谈话建议她不要这么做,还有已经离婚的爸妈也经常委婉地问她有没有复读的打算。这一切的一切小月都听在耳朵里,一遍又一遍地动摇她的心,整整半年过去,虽说小月还是没有放弃,但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放眼望向未来,全都是不好的结局。她越来越烦躁,脾气也不像之前那般温和,好几次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老师,仿佛在埋怨老师的不理解,对白轩更是暴躁,说得最多的就是:你少管我!
她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沮丧,也愈加孤独。夜晚,她不再局限于游走在家附近,也不再经过那座桥下,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发现了不少好玩儿的地方,并在一个叫青海的酒吧打开了自己的新天地。来青海的人大多是笑着进门哭着出去,进了门不分彼此相互倾诉,出了门泯然一笑消失无踪。小月在这里行走总是小心翼翼的,因为人很多怕被碰上。她刚开始是被店里的歌声吸引,那声音跟曲风真的像极了蓝山,一进门才知道这个酒吧没有驻唱歌手,歌声是从音响里传出来的。小月找了个角落坐下,听着歌感受着人们的喜怒哀乐,心里莫名的平静,脑中也出现了新的旋律,她一回家赶忙将那些旋律记下来,拿出爸爸买的吉他开始弹,并试着填词,一天之中只有这个时间段最快乐。
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频繁去青海的缘故,小月又打起了瞌睡,但脾气温和多了。白轩在被小月吼了几次之后气得饭都吃不下,在小本本上写下好多折腾她的办法,边看边得意地哼唧,班里其他同学见他这样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小月听见铃声艰难的起身,吓得白轩嗖的收起小本本却还是被她看到了,没一会儿,白轩进入了认真听课的乖学生模式,小月趁他没有防备将小本本偷偷拿了过来,才看到第一页就被白轩发现了,两人不争抢起来完全忘了上课这码事,结果双双被请出教室门,分开而立。
小月指了指教室里的老师,警告白轩老实点,在翻阅完小本本上的计谋之后,立马皱起川字眉,攥紧拳头瞪着白轩,白轩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教室里的老师,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小月嘴角上扬,蹲下身子在视野盲区朝白轩靠近,白轩吓坏了随即也蹲下朝前面移动,可没几步就到了教室门口,白轩后悔不已,默默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到随手关门。追上来的小月一记重拳打在他背部,白轩咬牙忍受,她还想乘胜加击再来一拳却被白轩一把握住,听他小声说道:“好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小月楞了一下,心想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基因变异了一下子这么温柔,她有点不好意思唰地红了脸,而且他的手好大,竟包住了自己整只手。看小月没有再打他的意思,白轩微微一笑准备好好跟小月谈谈,可还没等他松手,老师的身影一步步遮住了他们侧面的阳光。“你们两个挺有情趣啊,罚站呢还要拉个小手,我刚说的是罚站吧?没错吧?你们这咋还蹲下了,看来我出来的不是时候啊,应该再给你俩留点时间亲一下是不?”看着老师堆满笑容的脸,小月跟白轩一起咽了下口水缓缓起身。“明天叫你们的家长来一趟学校。”这话一出他们俩纷纷求饶,可老师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两人互相看对方一眼,朝前面大大地叹了口气。第二天,小月的妈妈按时抵达学校,白轩的家长却迟迟不来,就连白轩本人都请了病假没来。老师拨通白轩家长的电话一遍又一遍,都是无人接听。只好跟小月妈妈谈了一番之后作罢。
晚霞褪去,黑夜来临。青海酒吧周四不营业,小月没心思出门坐在床上不停地摸着自己的镯子,这镯子不仔细看的话像是玉制的,但上面分布着凌乱的小突起,摸起来并不光滑。那道裂纹在镯子的内侧,设计得很巧妙,不怎么显眼。小月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隐身,这个镯子又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止一次地想告诉别人自己会隐身的事,但她很怕,怕一旦被别人知道,自己就会陷入危险,而且她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个例,一定还有人和她一样,她对此抱有期待。
拥有隐身能力已经有两年多了,小月不敢做任何逾矩之事,她迫切地需要有人教她些有关隐身的东西跟经验。不过,这就像是大海捞针,小月也做好了遇不到的准备。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她躺下闭上眼睛,为了脸上的痘能快点消失,就算睡不着也得试试。
小月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起身想去厨房拿杯水喝,打开自己的房门转头一看大门竟然开着,再望向妈妈的房间,床上空空如也。小月连忙打开灯,房间里并没有被乱翻过的痕迹应该不是有贼,接着她开始给妈妈打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又给爸爸打,还是没人接,小月开始慌乱起来,颤抖着报了警。
昏暗的审讯室里,小月的爸爸坐在里面接受盘问,妈妈在室外焦急地打着电话,东问西问看能不能找见个熟人了解情况。小月坐在楼梯道的座位上静静地听着,她不相信爸爸会非法转移公司的钱款,但听妈妈的描述,又好像确有其事一般。两个小时过去,妈妈不再打电话,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小月的手机打进来一个陌生号码,她调整一下呼吸之后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你好,请问你是王小月吗?”
“对,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我想约您出来谈谈,关于你父亲,请不要让其他人知晓,我在警局对面的便利店等您。”
“好的。”
小月这时候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件件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父母离异,老师指责,大学无望还不够,又要眼看着爸爸入狱,背负巨额的欠款,这一切好像都是从自己会隐身之后发生的,可这些事跟隐身又似乎没有关系。想着想着小月到达便利店,一个全身黑西装的男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你好,我是白轩的哥哥白墨。”
“白轩的哥哥?我不明白,我爸爸的事跟白轩有关系吗?”
“有的,据我了解,白轩喜欢你,我父亲知道了。”
“麻烦你说清楚一点,他喜欢我跟我爸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跟白轩的关系并不是很密切,他不可能喜欢我。”
“喜不喜欢的问题我们不去争论,我父亲的意思是,只要您转去别的学校,并循序渐进地疏远白轩就撤回对您父亲的诉讼。”
“好吧。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你们这么做有意思没,就为了一段才生出苗头的情感?”
白墨笑道:“这就是危机意识吧。别告诉白轩我找过你,知道了吗?”
“嗯。”
小月快速地跑进警局的卫生间按下镯子上的按钮,出来看见白墨正准备上车离开,她快速地上了后座,白墨正在打电话,听见车门响了一下,回头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异样,上车系上了安全带。
“是的父亲,都办妥了,那女生听我说完就答应了,没有提其他要求。我看她好像并不喜欢轩轩,应该没问题。”白墨说完挂掉电话。小月坐在后面没有下车,车开得很快,窗外红花绿灯看得人头晕。车在一座别墅前减速停进了车库。小月跟着白墨走到大门口,没有进去,看了看屋内的装饰,转身离开。
回警局的路上,小月收到妈妈发的短信说爸爸没事了明天一早就能回家。她突然改了方向朝青海酒吧走去,酒吧看起来跟平常有些不一样,上面贴了张大大的招聘海报,写着:诚聘驻唱歌手。小月的眼睛忽地明亮起来,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显身,鼓起勇气进去面试,店长让她上去试试,小月唱了整整一晚,效果出奇的好,当天就跟老板签了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