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上了车,只听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发动机像位年迈的老人颤抖的仿佛随时就瘫倒在地,车子开始发动,并发出咯咯唧唧的坏笑,她的心情已经坠落到了低谷,更无暇顾及这些细微的变化。她坐在靠窗的座位,只见窗外的天空,由原来的青白色转为灰黑,只有淡淡的几道光透了过来,从车头慢慢掠过车尾,直至消失,像经过流行的夜空,留下的仍是灰暗。
这也让红菱的心提到嗓子眼,两眸中是不见底的黑暗与恐惧,因为在她目光所及之处,竟未留下人的痕迹,斑驳的铁皮座椅好似年久失修,甚至有几株爬山虎趴在座椅上,另外的窗户也被木板给封住,风挤过木板,流氓似的对她吹起了口罩。早已心灵蒙尘的她虽幻想过最坏的打算,甚至有过自杀欲望的她。此刻,恐惧已经爬上心头,望着前头自己转动的方向盘,恐惧仿佛无情的大手扼住她细嫩的喉咙,让她难以呼吸。
此时她一改往日难以言述的悲观妒世,变得像小姑娘一样蜷缩在末尾的座椅上。
一向人任由命运宰割的她,竟然眼光闪烁,颤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踱步到驾驶位,将书包放在一边,撸了撸袖子,一把抓住方向盘,她并不会开车,便把脚一下踹车闸到底。“该死。”她望着已经一脚就抬不起来的锈闸,失望急了。
人总是这样奇怪,一心求死的人,真正在临死前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也会拼命反抗,逃脱死神之镰。
红菱的求生欲望已然涌上心头,在推动着她的四肢奔离死亡的苦海。
她深吸一气,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极命狂奔,“砰”,车门一声巨响,她又往后退了几步,“砰——”车门像一片零落的枯叶,被风无情地吹走包围。红菱差点被着突如其来的失重闪出车外,此时半身在外的她,顿时又是冷汗直冒,眼前的是处在黑雾中万丈深渊,闪着微微银光的奔腾河流,正如猛兽般咆哮着。她的秀发在风中无助的摇摆。
她赶忙缩了回去,她这才从挡风玻璃上看出,这仅仅是座能容纳一个车宽的高桥。刚才的一幕让她仍心有余悸,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摔入深渊,被水流吞没的样子。
刚才的一切,让她身心俱疲,竟然在恐惧中睡着了。
……
“吱——呲——”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车闸才将她惊醒。她赶忙爬起,像受精的鸟儿听见了惊雷。
她收拾好东西,小心的下了车,眼前的景象仍是灰黑色,灰黑的房屋,斑驳的屋墙还留下雨雪冲刷的痕迹。街道是黑色,电话亭上是灰红的油红色,就连两边的草木也犹如落满灰尘似的。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竟然暗了几个色号,自己的衣服、鞋子、书包都如轻附一层灰尘的颜色一样。用手轻轻抚摸竟擦不去。
这犹如黑白照一样的世界,这空灵孤寂的城市,这里究竟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