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舒体内此时翻江倒海，全身气息紊乱不堪，人间世即将面临的是失控洪水。脑子里精神世界边缘一直在龟裂，左小舒想去缝补却是徒劳。此时在外界，左小舒的宿舍已经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围在左小舒的身边，看着满脸痛苦的左小舒，手足无措。
张历伸出手触碰左小舒的额头，感受了一下说道“：发烧了，怎么办？要不要送校医室。”
“先把他叫醒试试。”祝胥说完，便开始摇晃左小舒想要把他叫醒。
杜昊阳见祝胥摇晃了半天没有效果，便将他推开，说道“：我试试。”说完就用手捏住了左小舒的鼻子，让他没法喘气。
左小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此时听到一句不容置疑的话语：不要反抗！
左小舒想着不反抗，那我不是死定了，起码也得给我搞个精神病出来啊！左小舒因为网络小说看的比较多，起初便已经猜到这是那些玄幻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出了问题，一般都会变成疯子或者精神病，两者似乎没有区别。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左小舒还是舒了口气，放下了反抗。我们一般管这叫口嫌体正直。
左小舒放弃反抗之后，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从天而降一只带着洁白双翼的花白虎，它落到左小舒的面前，温顺的舔了舔左小舒的手指。
它高昂这头颅，怒视着空中的黄金法字，发出一道铿锵有力的吼叫。飞跃而起，将那个法字一口吞下。
花白虎吞下黄金法子之后，面目狰狞的嘶吼，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双翼已经被开到最大程度，四肢艰难的站立。
它双眼直视着左小舒，发出祈求的意味。
左小舒不知为何，此时竟然落下了悔恨的泪水，他茫然的靠近那熟悉又陌生的花白虎。
伸出手抚摸着那本该充满威严的额头，那个王字，熠熠生辉。
左小舒仰天长啸“：不！”
花白虎咧开了嘴，露出它尖锐的牙齿，那一刻竟似在笑。
它的身形化做星光绽开，全向左小舒抚摸它额头的右手汇聚，一个头上不是王而是法的白虎印在了他的手掌中央，发出璀璨的金光，下一瞬便消隐而去。
“都这么久了，小舒怎么还没醒啊！你不会把他闷死了吧！”陈笃志赶紧拉开杜昊阳的手，试了试左小舒的呼吸，却没有感受到分毫的气流。
“完了，没气了！”陈笃志大叫。
“啥！怎么可能？”杜昊阳以为陈笃志吓他，不信的把手放到左小舒的鼻子下，结果也是一般。
“这这这…真的没…没气了…”杜昊阳彻底慌了，退到一边，呢喃道“：不是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左小舒怅然的跪下，久久没有言语。
“这象征西方星宿的白虎一族算是绝种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左小舒眼前。
“为什么！我不过是将它的尸骸埋了起来而已。何必为我付出如此之多。”
“或许它的心中自有衡量，你不必过于哀伤，它与你已是一人，你如何它便如何。这对它也是一个归宿吧！灵魂在人间游荡，终究不得长久，更莫言熬过漫长的岁月，重塑肉身。带着它那份，好好证道吧！”
“它为了我，已经失了轮回的机会吗？”
“本就是残缺之姿，如何圆满身退。”
“我明白了！”
“既如此，老夫便去也。下次学法你最好谨慎为之。”
左小舒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我要去自首，是我杀了小舒。”杜昊阳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冷静啊！昊阳，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啊”其余人都拦着杜昊阳。
“谁杀了我。”左小舒有气无力的说道。
“诶…”全宿舍的人顿时朝左小舒围了过来。
“小舒，你醒了！”张历大叫道。
“嗯，现在几点了？”左小舒坐起了身问道。
杜昊阳忙跑过来，围着左小舒看了一圈，没有异样之后，看了眼手机，失声道“：两点半。”
“怎么了。”左小舒笑着看着快哭出来的杜昊阳。
“哈哈哈。”全宿舍的人都发出了放肆的笑容。
下午时光分外的漫长，左小舒坐在教室里，看着讲台上调傥而谈的教授，感觉上课已经变得索然无味，笔记也不记了。
看着一秒一秒走动的时钟，数着距离下课还有多长时间，左小舒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堂课，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找端木瑶。
他在教室外打通了端木瑶的电话。
电话那头端木瑶正百无聊赖的看书，接通电话之后就和左小舒约好在“轻光咖啡馆”见面。之后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左小舒不急着出发。他等端木瑶到了之后直接使用遂愿通道。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端木瑶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左小舒也不墨迹，直接点开遂愿通道。
端木瑶看着眼前熟悉的圆形通道，想着上次的事。感觉不太真实，明明有异性恐惧症的自己在遇见他之后神奇的克服了，现在还能和他说说笑笑，还见到了想见已久的奶奶。虽然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得知了眼前世界的虚假，她现在要一窥究竟，她的奶奶究竟去了什么样的地方。
左小舒从遂愿通道中出来，朝窗外看了一眼，感觉有些异样。但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便先放了下来。走到端木瑶的对面，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你刚刚那个是什么？法术吗？”端木瑶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左小舒。
到底是个少女，再老成，也对未知的事物保持的好奇。大概人都是这样。
“那个算是法术吧！可惜的是限制很大。”左小舒摆了摆手说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不瞒你。”
端木瑶皱起了她好看的琼眉，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开口。犹豫了一会之后，问道“：你是在哪里认识我奶奶的？”
左小舒叹了口气，回忆着今天刚刚得到的记忆，点了一杯拿铁咖啡，便开始说了起来。
他不懂咖啡，因为喝的少。
“大概是在我小时候，六七岁的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的一花一草、一土一木都像真的一样，我被一个老人家带着上了一座料峭的山，在那里住了下来，我在那里不知道度过了多久，山上的桃花开落三次，但我不能确定就度过了三年。在山里除了那个带我上山的老人家，我接触最多的就是余奶奶了。她慈祥可亲，面目柔善。起初的一段时间，我因为想要回家，常常故意犯错，被处罚几次。每次被处罚之后，余奶奶都会抱着我和声细语的宽慰直到我香甜睡去。”
“从那以后，余奶奶就成了我在那山上最依赖的人。那座山叫茗仙山。”
端木瑶双手撑着脸庞，双眼出神，似乎在想象那时的光景，一时之间呆在了那里。
“我在山上呆了很久之后，老人家有一天和我说，我可以走了。然后我就醒了。”
“醒了之后，我只记得余奶奶和那个老人家，其他的事情好似过往云烟，一挥即散。”
“就这样，我便把它只当是个梦，过了十多年。”
左小舒一说起来，就没有停止。
“直到前两天，我好像又做了一个梦，去到了一个古里古怪的地方，见到了很多古里古怪的人，好像都是神仙。都参加一个愿神考核，我也被选中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就仅于此，这些东西我还没有和第三个人说过，所以希望你替我保密。”左小舒双手合十，恳请道。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那现在那些神仙是不是在人间啊？”端木瑶喝了一杯自己点的咖啡，再次问道。
“是的，没有出现完成考核的人，大概不会离开吧！”
服务员也端着左小舒点的咖啡送了进来，便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左小舒总感觉这个服务员有点眼熟，但是仅仅一眼，他也不是很能确认。
“考核的内容是什么？”端木瑶好像感觉自己问的比较深入，便又加了一句“：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都说了这么多了。”
“考核的内容就是帮助别人完成心愿。”
“完成心愿！”端木瑶好似没听清楚，有重复了一遍。
“嗯，帮别人完成心愿。完成别人的心愿。”左小舒认真说道。
“那要是我现在许愿，我想和我奶奶再见一面，这可能吗？”
“……”左小舒满脸黑线。
“我不知道，我遇见的心愿虽然离谱，但没这么玄乎过。你奶奶应该已经走上轮回路了吧。”左小舒盯着咖啡，怔怔说道。
“你遇见的心愿？照你这么说考核不是才几天吗？你就完成过别人的心愿了？”
“是啊！”左小舒一瞥眼前的女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端木瑶回瞪左小舒一眼。
“我完成了一个心愿，是你的心愿。”
端木瑶一听有些吃惊，想了想不感觉她有什么心愿被完成了。但好像想到了什么“：你确实帮我找回了玉坠，谢谢。”
“我说不是玉坠，你会信吗？”左小舒玩味一笑。
“什么？那是什么？”
“来，给你看看。”左小舒拿出考核者手机又缩了回来“：才不可能咧。”
端木瑶被他这个举动弄懵了，直接站起来，抓着左小舒的手纠了一番他手臂上的软肉。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左小舒丢下端木瑶，跑了。
“诶，你这个…”端木瑶抬起手，好像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小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子“：可恶的左小舒，居然让我自己回家，你就不能送送我吗？问都不问，就跑了。我会吃了你不成。”
道路上灯光昏黄，人影稀疏。端木瑶的影子开始变长，一个黑衣男子踩在影子的头上。
端木瑶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般，无法再向前。她回头看见一抹邪魅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