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车水马龙的会展大道,汽车像蜗牛一样缓缓地移动着,滕长青一言不发的瘫坐在后排座上,心情有些低落。
听闻一年一度的玉石博览会开幕,滕长青来了个大早,游荡了大半天,结果只是看了个热闹。
一无所获,失望而归。
马路的中央,两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正在拉扯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躲在男人身后瑟瑟发抖......
滕长青正透过车窗看着热闹,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滕长青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但依然是保持着从来都不先开口的原则,随时做着“进可攻,退可守”的准备。
“舅舅,忙什么了,你是不是又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一听是外甥女子涵的声音,滕长青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口气也温和了许多。
“看石头了,什么日子呀?”
“去南山的时候才说过,这就忘了?”
“哎呀,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是要去英国了吗?不是过完春节才走吗?”
“哎!提示一下你:初八十八不算八......”
“噢,噢,哎呀呀,二十八的福疙瘩”滕长青附和道,“涵涵又要过生日了。”
“什么叫又过呀,你都多少年没给我过生日了,唉,你都什么记性呀,不服老不行了,”
“是啊,岁月不饶人呀,有什么按排呀,在哪里过?。”
“什么按排都没有,就想吃你做的拉条子,所以呀,赶快回家给我做饭来。”
“现在都这么节约了呀,这么会过日子,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什么呀,明早的航班飞北京,怕热闹过头了耽误明天的事。所以呀,就咱自家人悄悄过一下。”
“好、好、好、,那就随你了,舅舅可是什么都没给你准备哟。”
“过生日是小事,主要是想吃你做的拉条子了,要不是等你的拉条子吃我昨天就走了,”
“好、好、好、,看来这只金凤凰是迟早都要飞走了,把菜准备好,马上就到。”
车子朝文化大院的方向驶去。
挂了电话,滕长青心里难免有一些失落,
过完这个春节,子涵就要去英国了。
子涵从小就失去了爸爸,是跟着舅舅滕长青在外公家长大的,她把滕长青虽然叫舅舅,其实比爸爸还要亲。
依然是熟悉的味道,依然是幸福的记忆,
吃完这顿拉条子,子涵就二十八岁了,
这一年也快要过去了,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一年,是子涵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一年,因为这一年,她爱过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爱过她......
(二)
滕长青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又掐灭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
但这细微的不快却被子涵察觉到了。
子涵把头靠在滕长青的肩膀上,
“舅舅,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
“有吗?你发现什么了,猜猜看,”
“哎,我呀,猜你是看上人家高秘书的打火机了吧?对吗?”猜的准不准,我厉不厉害?“
“你呀,没考警察可惜了,神探呀,你要做了警察,必将留名史册,福尔摩斯的英名终将被你替代,”
“多谢夸奖。”
“给个解决方案吧,神探。”
“这有什么难的呀,据为己有呀,你若想要他高秘书还能不给你吗?”
“唉,你还别说,我还真动过这个念头,若不是那天在车上你从我手中拿走还给了他,我还真有可能装个糊涂,揣进衣兜。你说我要是真拒为己有,他会不会开口问我要呀?”
“那我猜不准,不好说,我看高秘书也挺稀罕那块破石头的,”
“也是奇了怪了,我也纳闷,你说一块破石头,怎么就这么让我着迷了,我这几天来和你赵叔叔在一起看了许多的石头,就是没有那个感觉。”
“不过,这也没什么难的呀,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和财力,要什么没有了?找个大师定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不就完了吗,我就不信买不到他那样成色好的石头了。”
“嗯,这也是个办法,改天让你赵叔托人找个大师定制一个,要不然我这个心结打不开呀。”
“你还是算了吧,要是有人知道了你这点嗜好,咱家还不让石头堆成山,人有所好,必受其累,这是你唯一的软肋,你不一定能抵挡住石头的诱惑,弄个晚节不保,一世英名毁于一块石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保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我这不是去北京吗,那里不是大师云集吗,高秘书那火机又不是天工开物,难不成不是人做的吗?你就等好吧。要再不行咱就去上海,去扬州,找天下最好的师傅订做一个,你呀,就耐心等一阵子吧,在我出国之前,保给你办妥帖了。”
“好,那舅舅余生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哎,舅舅,难不成这块石头在你心中比小芳阿姨还重要吗?”
“两码事,各有千秋,没有可比性。”
“解铃还得系铃人,我呀倒是觉得你的心结不是一个石头就能解开的,要不咱顺便也找找小芳阿姨吧,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凭你的关系还找不到一个人吗?“
“相见不如怀念,找到又能怎样呢,不是徒增烦恼吗,给别人添乱吗?时光不能倒流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还说我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多在自己身上操操心吧!”
”本盼着你带个对象回来,这可好,又要出国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一个人过也不错呀,咱是有大爱的人,是胸怀天下的人,个人小事,不足挂齿。“
子涵调皮地把头埋在滕长青怀里。
滕长青摸了摸子涵的头,又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