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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狼崇拜:以才能横天下(7)

4.另外,还有一个不易被人们发觉的因素,也就是陆逊为孙策之婿,孙权最初将孙策之女嫁给陆逊时,是为了加强君臣间的关系,但是当陆逊功高震主时,这门亲事便转化为双方关系的不利因素。孙权的江东基业本来是从兄长孙策手中继承的,但孙权对孙策的儿子并不与自己的儿子同样看待,《 三国志 》的作者陈寿也认为孙权对孙策之子是有亏待之处的。孙寿在《 孙策传 》中评曰:“割据江东,策之基兆也,而权尊崇未至,子止侯爵,于义俭矣”。孙盛还为此替孙权辩护,认为这样做,是为了“正名定本,使贵贱殊邈,然后国无陵肆之责,后嗣罔猜忌之嫌”。孙盛这种看法,是不切合事实的。孙权既定孙和为太子,又给孙霸以过分的待遇,使之觊觎太子宝座,还谈得上什么“正名定本,使贵贱殊邈”呢?孙权诸子在孩提时就已封王,而孙策之子却终身为侯,这岂不是亏待吗?这一点,连孙权本人也是不无内疚的。史言:“吴主寝疾,遣太子祷于长沙桓王庙”。孙权病了,不向其父武烈皇帝孙坚祷告,却偏向兄长孙策祷告,这说明孙权内心隐处也觉得对不住创下基业的兄长,怕他怪罪,因此,才会有此举。孙权之所以对陆逊百加猜忌,不会与陆逊为孙策女婿毫无关联。

不过,在陆逊去世后的第六年,孙权向陆逊之子陆抗表示了歉意,他深为痛惜地说:“我以前因为听信谗言,有对不起令尊的地方,这是我的过错。你把以前我给令尊的诏书,全都烧毁吧,千万别让人看见。”此时的孙权,即将走完他71年的人生路,人之将死,其言亦善,虽然他仍然耍了个花招——他让陆抗把诏书处理掉,以免流传出去影响到他的英名——但毕竟当面向陆抗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也许在九泉之下的陆逊可以瞑目了。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孙权与陆逊两人的矛盾乃是君主专制与权势大族矛盾的体现。也正是因为孙吴统治集团内部各种矛盾和冲突的加剧,导致了吴国的衰落。

在现实中,有大多数人对三国时期人物的印象都是由《 三国演义 》而来,这部小说逐渐发展为历史的普及启蒙读物,这于真实的历史和历史人物并非是幸事,书中掺和着大量的作者不客观的历史态度和强烈的情感取向,并且有许多虚构的内容。作者罗贯中于《 三国演义 》中处处扬蜀贬魏。最为突出的表现是蜀汉集团中的两位核心人物刘备与诸葛亮的形象被无限拔高。作者很自然地将刘备的彝陵惨败尽量淡化处理,将战役失败的原因归结于客观而非主观,换句话说,最大限度地替刘备开脱责任和避免谈及失败的恶果。很明显的,这样做直接导致了陆逊的功绩与才干在《 三国演义 》里没有得到充分的肯定。不过,历史毕竟是严肃的,他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所以,我们应当还原历史事件与人物的本来面目并给予中肯公正的评价。因此,对陆逊的历史地位也应当有个重新的审视。不管从军事方面还是政治方面,陆逊都是非常杰出的。清初著名的文学批评家金圣叹评价陆逊乃是三国第一人,并非妄言。

在历史上,陆逊表现出了惊人的才能,却没有得到与其才能相当的历史地位。陆逊和诸葛亮做的事差不多,可为什么远不如诸葛亮的历史地位高?因为他托身非主。同样陆逊比周瑜做了多得多的事,可也远不如周瑜的历史地位高,因为他生错了时代。

庞统,可惜天不怜才

“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伏龙是诸葛孔明,凤雏就是庞统。庞统,字士元,是刘备的谋士。庞统其貌不扬,却胸怀韬略,素有大志,他是东汉末年、三国之初可遇而不可求的怪才。庞统平日和司马徽、诸葛亮、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徐庶是要好的朋友。庞统和诸葛亮在这些朋友中是出类拔萃的大才。世人称:“伏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

不过,在三国中,孔明的成就,有目共睹,众所周知,而凤雏庞统,却让人有种流星转瞬即逝的感觉。为什么齐名天下的两个人,一个光芒四射,一个却转瞬即逝呢?要追究起来,还是刘备用人不当的问题。

原本按照司马徽的说法,刘备卧龙凤雏尽在掌中,应该是能够如众所望的“安天下”的,但是刘备却得之而不能用之,枉有坐拥卧龙凤雏之名。

在《 三国演义 》中,虽然凤雏庞统出现的场次不多,而且又早夭,不过既然水镜先生有言在先,说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因此我们就来研究一下凤雏庞统的才能,仔细研究一下庞统的计谋。确实庞统献的每一计,都为绝佳上计,可惜刘备都不用,主要是因为庞统的计谋都比较毒,不符合刘备仁德的形象。如果刘备真的按照庞统的计谋行事,而庞统也不早夭,相信刘备要夺得天下,并非难事。庞统的计谋绝对比诸葛亮厉害多了。

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庞统的功绩:

其一:献连环计,使曹操战船用铁索连环,促使周郎火烧赤壁。能够只身骗得蒋干信任,介绍到曹营,施展辩才,夸耀曹操功绩,取得曹操信任,与众谋士“同说兵机,统高谈雄辩,应答如流”,使“操深敬服,殷勤相待”,这是没有真本事的人所不可能做到的。借醉引出妙策,使身经百战的曹操“下席而谢”。更绝的是还可以在成功献计之后,找到合理的借口(劝降江东豪杰)离开,还摆出冠冕堂皇的理由(非为富贵,但欲救万民耳),曹操怎么能够不放人?可以看出,庞统把握人物心理是把握得相当好。

其二:耒阳县凤雏理事。“统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民皆叩首拜伏。”不到半日,将百余日之事,尽断毕了,投笔于地而对张飞曰:“所废之事何在!曹操、孙权,吾视之若掌上观文,量此小县,何足介意?”庞统真高人也,果然非百里之才,能够在半天时间内处理百余天的公务,可见庞统是个讲究效率的人。看来,他并不是没有处理事务的才能,而是不屑于处理这百里小县。

其三:议取西蜀。“玄德独坐沉吟。庞统进曰:‘事当决而不决者,愚人也。主公高明,何多疑耶?’玄德问曰:‘以公之意,当复何如?’统曰:‘荆州东有孙权,北有曹操,难以得志。益州户口百万,土广财富,可资大业。今幸张松、法正为内助,此天赐也。何必疑哉?’玄德曰:‘今与吾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若以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吾不忍也。’庞统笑曰:‘主公之言,虽合天理,奈离乱之时,用兵争强,固非一道;若拘执常理,寸步不可行矣,宜从权变。且兼弱攻昧、逆取顺守,汤、武之道也。若事定之后,报之以义,封为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被他人取耳。主公幸熟思焉。’玄德乃恍然曰:‘金石之言,当铭肺腑。’”可见庞统是一位有着远见卓识的战略家,看到了荆州的潜在危险,看到了益州的战略重要性,看到了时机的重要性,而且有着极好的辩才,能够使固执的刘备恍然,最终迈出具有决定性的一步。西蜀的取得,庞统的贡献不可磨灭。

其四:献上中下三计。统曰:“只今便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此为上计。杨怀、高沛乃蜀中名将,各仗强兵拒守关隘;今主公佯以回荆州为名,二将闻知,必来相送;就送行处,擒而杀之,夺了关隘,先取涪城,然后却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夜回荆州,徐图进取:此为下计。若沉吟不去,将至大困,不可救矣。”玄德曰:“军师上计太促,下计太缓;中计不迟不疾,可以行之。”刘备毁书辱使,前功尽弃,在这危急关头,庞统能够冷静思考,分析形势,尽谋士之极至,让君主来决断。事实上,庞统知道上计危险太大,下计速度太慢,中计比较稳妥,而且推进速度不慢,故意献上三条计,让刘备来选,其实他猜得到刘备会选中计,之所以说出另外两条只是为了让刘备对比一下。

其五:识破杨怀、高沛行刺之计。“正说间,忽起一阵旋风,把马前‘帅’字旗吹倒。玄德问庞统曰:‘此何兆也?’统曰:‘此警报也,杨怀、高沛二人必有行刺之意,宜善防之。’”“庞统叱左右搜其身畔,果然各搜出利刃一口。”

另外,庞统在其他方面也有非常多的优点:1.挂剑夜读孙吴兵法,可见庞统文武双全,勤奋好学;2.面见孙权,不卑不亢,有文人傲骨;3.识破诸葛亮吊孝之计;4.调解黄忠魏延争功;5.办事果断,喝斩二将;6.先斩后奏,令魏延舞剑;7.肚量宽广,不记刘备酒后之言。

但是雄才大略的庞统最后还是失败了:败在分兵进攻雒城。庞统低估了张任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西蜀将领,没有料到小路有埋伏,结果惨死落凤坡。

庞统死后追爵为关内侯。后人对庞统之死做诗叹息:

古岘相连紫翠堆,士元有宅傍山隈。

儿童惯识呼鸠曲,闾巷曾闻展骥才。

预计三分平刻削,长驱万里独徘徊。

谁知天狗流量坠,不使将军衣锦回。

后世有人戏称,司马徽曾说过:“伏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而刘备使二人全部归其麾下,则天下便无望矣!

庞统是一位真正的谋士,是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战略家,可惜,天不怜才,凤雏庞统如昙花般只一现而过,留给世人无限的悲伤。假如老天能够假庞统以更多的时日,相信庞统的人生绝不会如此的定格!庞统死的时候才36岁,如果他活到诸葛亮那个年龄,能为蜀汉政权做多少事情呢!

陈宫,甘做空负栋梁材

陈宫,字公台,东郡人也。性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天下乱,始随太祖,后从吕布,为布画策,数谏于布,布每不从其计。下邳败,为曹操所俘,宫求即就戮,从容赴死。

要问在《 三国演义 》的次要人物中,谁的知名度最高?那就非陈宫莫属了。作为一个有肝胆、有谋略的豪杰之士,乱世风云之中,他本来是应该有所作为的。但后来怎么竟殒首白门楼,成了吕布的殉葬品了呢?实在是很令人同情和惋惜。

陈宫是一个来去匆匆的角色。在《 三国演义 》中,他出场的次数并不算多,就像一颗流星,在深沉的苍穹中倏然划过,又遽尔陨落。但是,他留给人的印象却十分鲜明而深刻。

陈宫原本是中牟县令,曹操谋刺董卓未遂匿名逃跑,经过中牟时被县吏捉获。当时董卓势炎薰天,这本来是邀功请赏、飞黄腾达的难得机会,可是陈宫不仅没有利用这一千金难买的时机,他不仅放了“朝廷要犯”,而且弃官不做,跟犯人一起逃走了。这是何等肝胆!何等的见识啊!

陈宫与曹操间行东归,途经陈留吕伯奢处,吕为曹操父执,杀鸡为黍,热情招待。曹操惊弓之鸟,性复多疑,吕伯奢去打酒,他怀疑其去告密,仓促间杀了吕家八口,后见厨下在杀猪,才知是误会。曹陈二人逃离途中遇到骑驴沽酒归来的吕老丈,吕问贤侄为何匆匆离去,连饭也不吃?曹操说,你后面谁来了?吕一回头,又被曹操一剑斩于驴下。刚才是误会,身处乱世,情有可原,现在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又把热情待己的父执杀害了呢?——这回陈宫有意见了。他质问曹操,想不到曹操回答得更出人意外:“斩草要除根,不杀他他不要回去报告吗?我这人做事,宁愿我对不起别人,不能让人对不起我!”

陈宫本来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拯国济民大仁大义的英雄,故弃官相从;谁料面对的竟是一个奸险谲诈的野心家!陈宫太失望了,把这一奸雄除掉吧?一想,又何必走到另一极端呢。经过激烈痛苦的思想斗争,陈宫乘夜不辞而别了。这就是“捉放曹”的故事。自此以后,人们把批判和鞭挞给了曹操,而把同情和惋惜给了陈宫。

在《 三国演义 》的第十九回,陈宫死了,而且慷慨就义,视死如归,死得很悲壮,不免令人掩卷长叹!

后来陈宫追随吕布,南征北讨,对此不只许多三国读者无法理解,曹操也很不以为然。当曹操击败吕布,陈宫被捕,曹操问陈宫:“你说我心术不正,所以背弃了我;为什么你又支持吕布?”陈宫答说:“吕布虽然没有智谋,不像你奸诈狡猾。”从陈宫的回答里,我们可以看出他的价值观。

在曹操的刀俎面前,与吕布的贪生怕死相比,陈宫表现出了一个文人难能可贵的大义凛然。七步,从楼上到刑场只有七步,从刑场到楼上也只有七步,陈宫下楼的时候,便再也没有机会上楼,他义无反顾地走向了七步之外的刑场。陈宫在走完第七步的时候,蓦然回首,冲曹操做出了一个清淡而鲜活的笑容,然后,留给曹操一句经典的忠告:做人要厚道……旋即,陈宫伸颈就刑。

陈宫之死,非常悲壮。曹操对陈宫的大度是显而易见的。三番五次暗示陈宫投降,陈宫却是一心求死。不过,所谓“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和“将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这一席话,也隐约之间透露出陈宫对曹操的期望。之所以一心求死,可能是显示名士气节:与其摇尾乞怜而遭人唾骂,还不如大义凛然、慷慨就义,陈宫这样做也符合其“刚直烈壮”的性格。

陈宫对道德有很高的要求,诡诈奸险是不可以的。宁愿像吕布那样笨头笨脑,也不能像曹操这样鬼头鬼脑。就是因为这样的价值观,注定了陈宫不可能回到曹操的身边。

《 三国演义 》写陈宫叹息:“(吕布)忠言听不进去,我们一定会遭殃。”他想离开吕布,另谋发展他往,却又不忍;因为“恐被人嗤笑,乃终日闷闷不乐。”怕被嘲笑,这是面子问题。为了面子,输了里子,连命都没了。陈宫最后选择死亡,不愿苟活,心凉到底,有一个原因,就是把自己投错对象当作报应,认了,也是原因。离开吕布,尚且怕人嘲笑,向曹操求饶或接受曹操招降,岂不更引人讪笑?以陈宫的面薄,此不可忍。有时候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于是在《 三国演义 》里陈宫一死难免。

其实,话说回来,曹操即使可说是“心术不正”,但是毕竟是英雄;而吕布反复无常,“有奶便是娘”,还被嫉恶如仇的张翼德骂做是“三姓家奴”,纯粹是小人一个。陈宫尽忠于吕布,应该说是不得其主,他的悲剧是必然的。

我们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陈宫:“空负栋梁材”,陈宫选错了主子,却又不肯谋去处,为忠义而至死不渝,致使满腹经纶付之东流,令人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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