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曦睁开眼看着远处有着些许灯光的学院,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起身直接从屋顶跳了下去,向学院走去。地处偏远,两次世界大战都没有波及这座小镇,所以小镇的建筑大部分是19世纪遗留下来的,而学院的建筑则更加古老,洁白的大理石都风化成了淡灰色,雕像也因磨损没了原来的细腻与光泽,给人一种古老肃穆的感觉。
此时在一间会议室内,学院考核官和其他人正面容严肃地围绕着坐在一张圆环桌旁,院长则站在圆环中间。
“来历不知,级别不知,目的不知,唯一已知的就是他的样貌和能力。院长说完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能力的详细信息也不知,只知道可以超大范围多目标地完全控制。”
“这样的能力不少见,但可以这么霸道的闻所未闻。”坐在东南方向的一个面具人说。
“我来自一场意外,你们划分异种的级别标准也无法衡量一个献祭者,我的目的是为了取得表示天人身份的勋章,这种东西有总比没有好,能力与你所说的一样。”门口的两位安保人员目光呆滞地推开会议室华丽的木质大门,秋曦缓缓走进会议室,微微弯腰行礼,然后眯着眼看着院长。
“献祭者!”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虽然他们之前也曾猜测,但始终难以相信真的有献祭者的存在。
异种界有这样的一个传说,在遥远的东方,非特流星坠落之地形成了一个祭坛,异种若是在此地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神灵,便会获得难以想象的能力,可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拥有丰富自然科学知识的异种人自然不会相信这样荒诞的传说。
“感觉难以相信的话也不必强迫自己。”秋曦看着一张张惊愕失色的面孔,觉得有点好笑,又继续说:“你们也不必商量该怎么对付我了,我并无敌意,而且与我对立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着他,想着原来东方人比西方人还要直接,随着院长宣布散会,大家便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伏特加,喝醉后便直接睡在了地上,大部分异种都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这使他们往往追求享乐主义的生活,不拘小节。
献祭者是极为特殊的一类异种,他们比任何异种都要强大,也极为特殊。他们是后天形成而非先天产生,并且献祭者也不会随着血脉而传承,拥有至少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异能,一个是通过献祭所得,其他的则是作为异种先天或后天所拥有的。但他们往往英年早逝,一方面是身体的强度承受不了日益强大的力量,因为献祭者能够一直自我生产非特,而肉体对非特的容纳度却往往是及其有限的;另一方面则是献祭者的诅咒,失去了灵魂的献祭者会被神灵诅咒,诅咒会一直伴随他,直到生命的尽头,除非,“除非能找回自己失去的灵魂,这样诅咒就能消除。”秋曦低声说道,这是他已经回到了住处,将这些话写在了一个笔记本上,这算是他的遗言吧,他清楚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想到这秋曦有种解脱的快感,或许自然死亡就是自己最好的结局吧。
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祭坛上的死神在他耳边低语:我代表众神的意志,以死神的名义诅咒你所爱的人都会死在你的怀里,诅咒你所想守护的一切都会毁灭在你的手里。
秋曦无奈地笑了笑,爬到屋顶,见他们一个一个抱了下来回到房间放到床上,自己躺在在屋顶上闭上了眼。穷人家孩子的适应能力总会高于普通人,这点在这四人上得到了极好的体现。尽管学院会提供吃食,但秋曦还是习惯自己做早餐,秋晨在旁边打下手。
“待会儿在罗宋汤上面浇上一层酸奶,快把粥端起来,都糊了。”秋曦正煎着布林饼,无暇顾及,只得吩咐秋晨去做,这可把一只手的秋晨忙得够呛。
静雲闻着香味走出来,嘴里还叼着牙刷,秋曦看着静雲,说:“去叫向凡起来,还有如果你不想开学第一天就成为全学院女生公敌的话就换条裙子,我们是去读书不是相亲。”
静雲摸了摸身上的红色吊带短裙,颇为不舍,这条老夫妇送的短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但还是换成了牛仔裤与白T恤,对于哥哥们的话总有种无条件的信任感。
一家人坐在了餐桌旁,早餐是燕麦粥、布林饼和罗宋汤,饮料准备了一些格瓦斯,配料有蜂蜜与细矿盐。
“在书上学的,随便吃点吧。”秋曦虽是板着脸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特别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表扬,可无奈无论做什么好吃的他们都只会说还可以,夸一下人他们似乎会掉块肉似的。
“秋曦,你在这儿待多久呀?”秋晨喝了一口罗宋汤说。
“拿到毕业证书,得到天人勋章就走。”
“你不是还得回去读大学吗?你考得这么好。”秋晨心里有点酸,这次现实与理想有点远,导致他填的志愿一个也没选上,估计得复读。
“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拿到学分,学分够了就能毕业,学时没有要求。”
“静雲、向凡,你们要是不好好学习就会像你们的秋晨哥哥一样没人要了。”秋曦看着静雲和向凡,一脸严肃,秋晨差点被罗宋汤呛到。
“那秋曦你也会去”秋曦打断了静雲的话,说:“不会,我没理由为天人们卖命去杀鬼,天人和鬼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可伶的还是你们这些落单的异种。”秋曦郑重地看着他们三人,说:“千万别以为天人就是正派,鬼就是反派,要自己理性地去思考,去判断是非善恶。”
秋晨听完不由得在心里嘀咕:最凶恶残暴的就是你吧。确实若是用是否杀生作为判断人善恶的标准,那秋曦可以算是当今世界上的极恶。秋晨感觉浑身一凉,心想不妙。
“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恶魔,那么在他们眼中身为人类的你才是唯一的恶魔。”秋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秋晨。
“我吃饱了。”秋晨猛然站起来就往外走。
一个多小时后,学院里的一间教室里,一位教师正站在讲台上讲解异种的历史,无奈学员们不买人文课的帐,认真听讲的人屈指可数,而秋曦则是最认真的那个,甚至直接质疑讲师,搞得讲师一度尴尬,静雲记着笔记,秋晨望着天空思考,或者说是发呆,向凡待在家里看电视。
异种的历史一直是与人类的历史相联系的,人类历史中大部分智者猛士都是异种人,以前秋晨一度以为古人夸大了事实,现在才发现力扛千斤鼎,观星知吉凶原来确有此事。
一天便结束了,晚上是格斗搏击的自由练习,秋晨带着静雲去往地下体育场,听说那里会有新学员的欢迎仪式。地下体育馆的中央是一个占地约20平方米的格斗铁笼,旁边是健身器材,没有其他的运动场地与设施。到了之后秋晨才发现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新生欢迎仪式,而是一个老学员与新学员的肉体格斗比赛,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弄得秋晨他们成为了全学院的“重点关注人物”,一些老学员早就盯上他们,自信地认为在他们不用异能的情况下,自己能完胜他们。
一个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围绕在格斗铁笼边,铁笼里是一个超过两米高,古铜色皮肤,看不出肤色人种的光头肌肉大汉。秋晨天真地以为会有什么欢迎仪式,结果撞上了大麻烦,想回去却看见门边有几个男子不善地盯着自己。又是这个样子,秋晨握紧了拳头,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秋晨感觉自己像只进了狼群的羊,后悔又害怕。
“The girl is beautiful.”格斗铁笼里的男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静雲,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多谢夸奖!”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门口,秋曦正缓缓从入口大门走进来,冷笑着说道:“我讨厌异种的原因就是他们以为凭借暴力就可以解决问题,就像野蛮人一样愚蠢无知,秋晨,把静雲的眼睛蒙上。”很明显他们中有人听得懂中文,此时正咬牙瞪目地盯着秋曦。
秋曦在一步步走向中央的擂台,在离擂台约百米时猛然加速狂奔,眨眼间便到了擂台下,接着在一瞬间微微下蹲,腿部肌肉如弹簧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使得秋曦直接跳入擂台的铁笼中。在跳上擂台后秋曦并没有给男子反应的时间,猛然向前伸手突刺,男子急忙后倒躲过了致命一击,虽是如此,但还是被秋曦从手臂上撕下了一块带血皮肉。
“像是烂掉的臭皮鞋一样,恶心。”秋曦扔掉手上的肉块,撕掉上衣,全身肌肉如同捆绑在一起的钢丝一样坚韧,接着又从背后生长出一层外骨骼将秋曦的裸露的肉体包裹住,秋曦笑着一步步向男子走去。
男子浑身战栗,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力量与压迫力,哪怕是面对高阶鬼族时也未曾如此恐惧过,所有人都感觉背后发凉,这个男子可是“A”级的异种,而在秋曦面前却害怕得不敢还手,更恐怖的是他们竟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身了,想逃也逃不掉。
“哥,我们回去吧!”静雲对着擂台方向大喊。虽然秋晨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但她还是清楚发生了什么,她不想看见这样的秋曦,这是一个善良到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别人的女孩的祈求。
秋曦双手放在铁笼上,左右手同时发力,直接将精钢的网格铁笼撕开了一条口子,出来,跳下擂台,缓缓走向秋晨和静雲,带着他们离开。
“嗜血是异种的本性,格斗只是借口罢了,以后可别乱走了,我的老爷小姐。”秋曦调侃道,在裤子上擦了擦血。
“秋曦,你为什么这么强?”这是秋晨和静雲心里最大的疑问。
“锻炼与学习是力量的来源。”秋曦每次都会这么回答,但其实秋曦每天疯狂锻炼和学习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再为自己的无能后悔罢了。
“那很累吧,一直以来辛苦哥哥了。”静雲小声嘀咕了一句,秋曦听到鼻子有点酸,学习就是将知识刻进自己的脑子里再进行思考,锻炼则是将自己的肌肉骨骼一次次撕裂,再让其进行重组复原,使得肉体更加强大。累呀、很辛苦、有时也很委屈,想到这儿秋曦居然一把抱住静雲流泪,泪水浸湿了静雲的柔顺的长发,静雲哪想得到秋曦会这样,稍稍有点震惊,接着也轻轻抱住了秋曦,像是一位母亲安慰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样。
更震惊的是秋晨,我的天,这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秋曦吗?几位女孩子红着脸偷笑着路过,秋晨很不合时宜地说:“秋曦,好了吗?”秋曦这才缓缓松开手,秋晨本以为秋曦会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结果秋曦只是看着他笑了笑,眼里夹着泪。静雲的也很随意地笑了笑。“回去吧,今晚我做北欧风格的烤肉。”秋曦笑着说,如沐春风。秋晨有点恍惚,在他记忆里,这是第一次看见秋曦这么阳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