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当时，为什么就没能想起来？
为什么，就，就从没这般想过？
咽喉突然被呛住，溪棠咳嗽了好几声，咳的眼底又涌出液体，将她视线晕染。
自从跟了师父，她就没有再哭过。
她跟在师父身边，看到了这世间无数风景，也没有曾流过的一种液体，叫眼泪。
就连师父死时，她也不曾哭过。
她已经忘了自己还会流出这样的液体。
她好似再次地知道了，什么叫人间炼狱。
她此刻，心好似就在炼狱中。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问小喜：“你，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小喜：“主人说，你一剑刺穿她的心，就算他不计较，你也会因此生出心魔，你身体那时本就半魔半仙，成魔成仙全凭你的一念之间，他不能把你的成仙之路毁掉。”
是了，这话，溪棠刚刚也听过。
被小喜再次说出来，他听在耳中，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
先前满腹愤怒，而现在，现在却是满心死寂。
她的师父，事事处处都为她着想，她一直都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师父待她很好很好，是这世间无人能及的好。
她的胸口位置，疼的犹如刀绞，她想伸手去捂住那胸口。
可是一手拿着豆腐脑的碗，一手拿着明月剑。
两样东西，他都不想放下。
便只能任着那疼痛肆虐。
当初，他被她一剑刺穿心的时候，那疼痛，应是比她现在疼了无数倍吧。
他没了心，心口变成一个窟窿，是不是会冷，是不是会一直都疼，是不是……
是不是，会……
溪棠垂眼盯着手中那碗豆腐脑，目光被泪意模糊的，已经什么都看不清。
但，但看到了他。
看到他眼眸灿亮，笑靥如花地站在他面前，问她：“愿不愿做我的榻上美人？”
她眼中的泪，缓缓地在地滴进碗中。
天地一片寂静，这一滴泪落进碗中发出的声音就显得特别清晰。
清晰的好似是她神识中敲响的警钟声。
她眼前终于再次明亮。
但，却看不到他了。
她的唇动了动，无声地，喃喃：“师父。”
小喜补充：“我那天，本来想，你被主人打败，被主人带到身边，肯定会不甘心，我得偷偷告诉你主人就是你的师父，这样你就不会存着杀主人的心思。主人让我买两碗豆腐脑，可是我买了三碗，我想，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喝豆腐脑，画面一定是温馨的，主人他他总是念叨当年与你一起吃那些食物的事，他肯定也会期待和你坐在一起。”
他说到这里，腹鸣声突然就变成了“呜呜呜”的犹如风叫一般的低吼。
溪棠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碗。
她吃了两口，却再也无法继续吃下去了。
小喜话语一转，又问他：“好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