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站在院子当中花台的左侧,花台是砖砌的红色。
他旁边正好是花台的杉木栅栏,他将右手不重的油布包顺手挂在栅栏上。
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是早上八点,可天空中阴云密布,不远处的山头有几陀云低垂下来,阴暗的天空眼看要下雨。
“小月牙,小雨伞我要走了!”
屋子里的孩子们没有回应!
这两个孩子,之前还一直缠着自己的!
“张婶!”
屋子里的张婶没有回应。
江枫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他挂在栅栏上的布包,这是因为他要走,张婶为他准备的一包山货。
空气湿漉漉的,装山货的布包也湿漉漉的,布包的底部还往外渗着水,不过——渗出来的颜色不像是水?
江枫凑近,用手指蘸着布包渗漏出来的液体,凑近鼻子闻了一下,一股腥味。
张婶……
有什么不对劲吗?
江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婶……张婶你在里面吗?”
江枫一边小心挪动脚步,一边向屋内试探着又叫着了一声。
一扇挂着蓝布棉门帘的门半闭着,方才两个孩子和张婶明明都从这个门里进去了。
忽然一阵山风从墙外吹进来,风头夹杂着湿气,棉门帘晃动着。
半闭的门“吱扭”一声,毫无征兆的被风完全吹开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门被风吹开,江枫在这一刻感觉心中莫名一惊,心加速跳起来。
他脑海里竟然出现一个奇怪念头:屋子里的人还在吗?
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念头赶出去。
好端端的要出门,搞什么啊?
江枫犹豫着,紧攥着拳头,走近门口,伸手掀起了门帘。
阴湿的天气,房子里光线昏暗,但江枫还是一眼就看到两个孩子站在屋子里靠墙的灶台边上。
他们一动不动,一左一右,被一个人牵在手里。
中间站着牵住孩子手的这个人,江枫一眼看出,不是张婶。
借着外面的幽暗的光线,江枫看到中间的这个人头低垂着。
一个女人,头发从前面披下来,挡住了整张脸。
两个孩子也在学样,头低着。
这是……
要装神弄鬼么,还这么俗套。
江枫心跳加速,不过大白天的,难道真要……闹鬼?
他不自觉的迈步走进屋子。
蓝布棉门帘垂落了下来,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更加幽暗,而且似乎更多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股阴冷的气息,怎么觉得是从对面的女人的身上传出来的。
江枫心往上提了提。
——好吧,你们成功吓到我了!
向前走了几步,距离灶台只有不到一米远,
他才完全看清楚这三个人!
愕然的张大嘴,同时“腾”的一下,江枫脊背上窜起一股凉气。
他清楚的看到,中间站着牵着两个孩子手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只是一个纸扎的人。
纸人!就是给鬼准备的必要时要烧给它们东西。
竹子做的骨架,纸作的衣服,纸做的头饰!头发披下来,做得栩栩如生乍一看像真人一样。
这个纸人做的很逼真,特别是面部表情画得很传神,从这个角度看,纸人的眼睛从散开的头发缝隙里无神的瞪着面前的江枫。
只是无神空洞的眼神充满了鬼气,让本来阴暗的屋子一下变得阴气森森!
不过两个孩子一动不动才是江枫最吃惊的,他们绝不是纸人。
他们都穿着之前自己所看见过的衣服,而且左边的小雨伞眼睛向上翻了一下,勾着头在偷偷的掩嘴笑。
她勾头笑得样子和纸人有点像!
江枫不由得伸出手,将纸人前面垂下的头发撩起来一些。
在看清楚纸人的脸后,江枫整个人都僵住了。
纸人用水彩画上去的脸充满了妖异。
而且,就在江枫撩起她头发的那一刻
忽然发生了变故!
她竟然仰起头,嘴角上钩,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然后毫无征兆的,血红的嘴巴忽然张开了,露出满嘴獠牙,接着整个人向前一扑,一口就咬在了江枫的胳膊上!
来不及回手阻挡,胳膊被咬个正着,钻心的疼痛让江枫大叫一声!
……
“醒过来了!”
只听的旁边有人说话,江枫才茫然的睁开眼睛,。
他看到好几个模糊的脑袋在自己眼前晃!
然后画面才开始逐渐清晰。
有人拍了拍衣服,对旁边的人说:“醒过来了!”
江枫从迷糊中睁眼坐起来,看了看周围人好奇的眼光,好半天才从蒙圈中清醒过来。
头顶是行李架!
自己旁边坐了一圈人。
除此之外,还有“哐当哐当”的声音。
自己这是在——火车上呢!
此时,
除了汗流浃背外,自己只是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旁边还有一个小美女,翻着白眼盯着自己看。
哪里有什么纸人!
原来自己刚才做了个恶梦啊!
江枫活动了一下脖子,彻底回过神来,只感觉两腿发麻,口干舌操!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梦中被咬的地方好像还有些生疼的感觉。
自己梦中被纸人变成了僵尸咬了一口,醒过来还觉得疼。
这种感觉很奇怪!
江枫转头看了看被自己口水湿了一片的座位靠背,
做噩梦也流口水啊?
自己刚才一定在梦中啊的一声叫出来,把边上的人吓了一跳,也把自己吓醒过来。
座位旁边一个两岁多嘴角也流着口水的小美女边吃棒棒糖边好奇的看着他。
另外的几个人看见他醒来没事,见怪不怪的转过头各自聊天去了。
想想自己狼狈样,江枫赶紧擦干净嘴角的口水,坐直身子。
此时他终于也想起自己正在去往海城的火车上,看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钟,天已经亮了起来。
伴随着轻微的晃动和轰隆声,江枫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窗外风景正飞速倒退,田园间的小路交错相通,再远处有隐蔽的沟壑,远山的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朦胧恍惚,天空一片水蓝色,一道流云娇艳无比的横跨过天空,向远处天际深处延伸而去。
江枫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胸口,摸到了挂在胸前的水晶吊坠。
这个是昨天离开夹滩村,张婶给他的。
这个是三叔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
三叔失踪了!
三叔失踪前给江枫留了一个地址。
江枫顺着这个地址找去。
那里是鹭江县一个叫夹滩村的地方。
在大山深处群山环绕中的一个小村子。
一户张姓人家,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
女人已经人到中年,江枫叫她张婶,村子里的日子不好过,张婶带着两个孩子更不用说。
不过江枫一出现,张婶就哭了,然后问是不是三叔出事了。
果然是三叔的故人!
凡事要往好处讲,没说三叔失踪,只说自己路过看看。
不过看到娘三个,江枫也大致明白了三叔的意思。
在大山里,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可想而知!
这是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江枫能力所能及的给他们帮助。
张婶哭过以后热情的招待了江枫。
临走张婶给了江枫这个吊坠,说这是三叔的东西,叮嘱江枫谨慎保管。
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是三叔特意留给自己的还是原本是给张婶,张婶又转赠给自己,张婶没说。
江枫将它戴在脖子上,原本冰凉的水晶,此时在江枫手掌中,变得渐渐温热起来。
水晶中似乎蕴含着未知的能量,在江枫掌心划过。
但此刻他的思绪不在这里,他正望着窗外出神。
自己在外面奔波了这几日,学校的课拉下不少,兼职的工作也快要亮红灯了。
一切为了三叔啊!
江枫对面的座位上,是一位满脸油汗的胖子,
他手里拿着一根香肠正在逗坐在江枫旁边一位年轻妈妈怀里两岁的小妹妹。
孩子的母亲善意的笑着。
胖子旁边一位中年大叔,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胖子聊天。
几个人气氛融洽,看来都是一伙的。
“老海,听说我们海城的香山疗养院的事了吗?”
一提香山疗养院,胖子收起了手里的香肠转过头来。
香山疗养院其实是香山精神病康复中心。
“你是说那里面病人逃走的事情吧?”胖子道。
大叔点点头说:“这在海城算是独家新闻……”
他换了个姿势翘起腿:“不知道医院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一个神经病逃走!”
“这话说的,医院又不是监狱,他们只负责治病而已。”老海说道:“况且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还没弄清楚?新闻都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事情我知道一些。”
坐在中年大叔边上靠近过道边的一个小伙子抢着接口道。
他之前一直边磕瓜子一边和对面的年轻妈妈眉目传情。
“这个疗养院我知道一些,是个全封闭管理的特殊精神病院,原本管理很严格,但是前不久让一个患有狂躁症的危险病人从这里逃走了,警察在四处搜索抓人呢。”
病人需要警察搜索抓捕?
江枫留意的听起来。
“狂躁症病人本身就很危险,警察抓人是因为他犯病攻击别人,有些事新闻里没有报道。”
“不是因为这个!”油腻胖大叔果断打断了小伙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