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旃蒙。”王座旁边最后一个人冷冷地说道。
魏余一起噎住,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抱拳一敬。心想,都说北狄人豪爽耿直,今天怎么遇到了个冷性子的。
好在雅若心思灵敏,立马补充说道:“大名鼎鼎的黑风骑听过没,就是表哥带出来的。”
“哦,原来是黑风骑大统领,失敬失敬。”魏余心中恍然,早听说北狄王手下有一只黑风骑,威震草原。
旃蒙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哎呀,我表哥就是这样,你别在意。”雅若拉着旃蒙,一转头,又忽然变脸,质问道:“对了,你先前还骗了我,说你叫魏大同。”
魏余瞟了一眼王座之上的赤奋若,对着雅若施了一礼,说道:“出门在外,不得已多留了个心眼,还请王女海涵。”
“不打紧,没关系,我也没和你说实话,卓克是我堂哥,我们算是扯平了。”雅若嘻嘻一笑,摆了摆手。
众人介绍完毕,魏余正打算说明来意,没成想赤奋若先开口说道:“本王听雅若说,你的坐骑,为了救她被射死了。”
魏余不明所以,毕恭毕敬地答了一句:“王女言重了,情急之下,先保人后保马,救人救己而已。”
“嗯。”赤奋若略作沉吟,对着雅若思量着说:“这样吧,雅若,一会儿你陪魏余去我的坐骑营里挑一头异兽。”
“这怎么敢当。”魏余面上一副推辞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北狄王帐所藏,岂是凡品?
“哈哈。”赤奋若爽快一笑,说道:“就当是本王给的见面礼了。”
此话一出,魏余面上笑容一滞,暗道一声老狐狸。
若赤奋若直接说,当是报答自己对雅若的救命之恩,那自己也就坦然收下了。
可若说是长辈给的见面礼,那送马,就算是看在父亲的情面上了。
本来就是多少年前的旧交情,既然你都拿了好处,一会儿再提要求的时候,人家拒绝就不是不讲情面了。
“嘻嘻,父王今日怎么这么大方。平日里都不准我进去,难得今日有机会,还只能干巴巴看着人家挑。”雅若又跳出来打趣。
“你还好意思说,逾辉的帐,本王还没跟你算呢。”北狄王笑骂一声,又指着雅若说道:“罢了,你确实也得有个坐骑,就再去挑一匹吧。”
“多谢父王,父王最好了。”雅若两步跑到王座之前,又撒起娇来。
见二人要把事情拍定,魏余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多谢大王厚爱,只是在下受之有愧,比起良马宝驹,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请求大王。”
“大胆,大王赐给你的,你还敢不要。”一旁的哈图克卓跳出来指着魏余恐吓道。
“哎呀,你不知道父王藏了好多异兽,你要是去坐骑营看了,肯定会后悔现在说的话。”雅若一听自己的宝马要没戏了,急慌慌地劝魏余改主意。
“总不能让屠大哥说本王小气。”北狄王的态度很坚定,声势浑厚,不容魏余拒绝,末了又说道:“东西你收下,是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魏余心头不解,明明已经把自己的来意和雅若说过了,没道理她不把这件事告诉赤奋若。
众人注视之下,由不得他多想,只好又把来由重复一遍,说道:“在下此来,一是代父亲向大王问好,二则是受燕侯之托,希望和大王商量一下交换世子的事。”
“啊,父王,我日前才和你说过的啊,赎人的事啊,就是那个叫姬续的,你可答应过我要放人的。”雅若一拍闹到,睁大了眼睛,望着赤奋若说道。
“你呀,白亏了我这么疼你,胳膊肘倒往外拐去了。”赤奋若一指点在雅若额头,笑骂两声。
雅若却顺手趴到了王座上面,枕着赤奋若的大腿撒娇说:“你答应了我的嘛,父王说话,到底算不算。”
“父王。”摄提阁一见妹妹撒起娇来,连忙上前,想要劝说。
魏余心头一紧,却见赤奋若一伸手,打断大王子话语。
摄提阁一呆,眉头微皱,退了回去。
魏余正欲告谢,又见赤奋若盯着自己说:“放人可以,但也要看姬舒拿什么来赎。”
“燕侯愿用兵器甲胄五十来,换取世子平安归来。”魏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陈人就这么小气吗?”哈图克卓语气鄙夷,末了又转身对赤奋若说:“大王,堂堂一个世子,就值这么点东西,不如让我把那小子杀了祭旗。”
“哈图头人勿要着急,既然是商量,有商才有量嘛,这样,为表诚意,我替燕侯再加两车异兽血食。”
魏余连忙稳住对方,然后才缓缓说道:“不过有一点我也要说清楚,淮阴姬氏人口上千,世子便是死了,燕侯也还可以从旁系再过继一个儿子。”
“别人家的儿子,总比不上自己亲生的。”
此时,大王子摄提阁插了一句,然后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因为他偷袭,我们死了八百勇士,光是两车血食,可不够。”
“兵戎相见,难免有所伤亡,这样,我再替三车血食,就当是解开先前结下的误会,此后淮阴与北原秋毫无犯,互为兄弟。”魏余一点一点,慢慢退让。
“黑木林。”此时一旁的旃蒙忽然跳出来说道。
魏余一下不明白,疑惑地看着他等待后文。
旃蒙没有说话,还是大王子开口说道:“想来你还不知道那天在黑木林外是怎么回事吧?”
魏余心头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从雅若的话里可以知道,黑木林外的事,至少有祭司、黑骑两大势力掺和在里面,水深得很。
当下他只能勉强笑着说:“想来是草原上的马匪误打误撞碰上了,王子既然这么说,应该是事情有了结果吧。”
“哼!那伙黑骑是假的,事后调查,有人黑木林外七十里处,发现了来须侯的哨骑。是你们陈人子想抓了雅若来换人吧。”摄提阁言语恶毒,一开口就把这事给定死了。
“绝不可能,须侯一向与北狄无怨,又与燕侯没有交情,何必贸然出兵树敌。再说了,王帐戒备森严,须侯又哪知道王女的行踪。”魏余一口咬定,此事和陈人没有关系。
话到嘴边时,他心中又生一计,补充说道:“听说夷人也有一支丘壑军着黑甲,此地里南复城也不远。况且须侯素来与东夷不和,说不定这就是吉省挑拨离间之计。”
把锅甩给了东夷,魏余心里毫无愧疚。
自己是来给燕侯赎人的,至于有没有冤枉吉省事就不归他关了。
“也许吧,北原的人和东夷没什么来往。我会让人去把燕侯世子带过来,补偿的事晚上再说。”
赤奋若一开口就把此事给揭过了,然后又转过来对雅若说:“你先带魏余去挑选坐骑,一会儿在一起来用晚宴。”
“多谢大王厚赐,在下告退了。”
自己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既然北狄王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可就是不是抬举了。
而且话中逐客的意思也很明白,魏也不多纠缠,告退一声,就和雅若一起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