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这是水城的往事。时光冲淡了一切,这会儿江玉成见桂玉镇静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状态。他担心她重新提起昨晚上的事儿,那是令他痛苦的问题,他没有尽一个丈夫的责任。跟她谈话时,他的心思飞到了黄晓依面前。他不能告诉她,自己在想什么,他只能委婉地打断她的那种汹涌的欲望。他告诫自己要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不可以让她知道他在想另外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一旦既成事实,也许她就不会原谅他,他会失去她失去本来幸福的家庭生活,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玉成,你说实话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她一定比我漂亮吧?”
“哦,一般的女人!”江玉成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一时惊慌失措了,不过他笑了笑就把话搪塞了过去。
由于桂玉对他特别信任,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两个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总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着,爱家庭、爱妻子、爱孩子、爱工作,没有白天黑夜地劳作。他以他的顽强努力创造了一个温暖的家,她以为他不会随便破坏掉的。他在社会上也享有荣誉,水城人都知道他江玉成,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土财主。他的修养与素质在她的影响下也有了明显的改变,她也感到满足。她作为一个家庭主妇没有太多的奢望,她祈求平安、和睦、健康,两个人好好抚养孩子,让他们成才,能够独立生活,建立各自的安乐窝。他们尽到了义务,完成了责任,然后相依相伴,慢慢变老。活得让人羡慕,也算不枉度一生。
桂玉静静地想了很久。她抬起头,发现江玉成正在抽烟,他并没有心思瞅她。她觉得对他的猜疑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仅凭一种直觉,她脸红了,有点儿羞愧,意识到自己对他存有不应该的猜疑。为了缓和气氛,她说:“玉成,你真的不想来吗?”
江玉成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伸手抚摸了她一下,只觉得她瘫痪了一般,水一样温柔,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喘气都不均匀了,他再也不能拒绝了。
他头脑十分地清醒,他不想在一刹那破坏她所获得的那点儿可怜的幸福。他必须强迫自己满足她久违的饥渴。他知道,和谐的性生活也是人的健康需要,是稳定家庭关系的关键,谁也不能忽视这种存在与需要的重要性!
突然袭击
这种奢侈的爱欲让桂玉感觉到了生活、男人、家庭带来的幸福。如果接连不断,那的确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况且她还要呵护他的身心健康。她在自己崇拜的男性威力面前显得那么软弱、柔情、贪婪、无奈。她甚至有时觉得自己就是魔鬼,要把他浑身的精气吸干。
“对不起,我又要求你了。不过,你真是够年轻的。”她说这话时一脸笑容。
“哦,怎么那么客气。难道我们不应该享受吗?”
“今天不去上班好吗?”桂玉深情地说。
“不行的,我还得出差办事儿。”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怕你累着,让你休息一下。”
“我知道。”说着,江玉成下了床。
“玉成,你今天去什么地方?”
“哦,我去土城找魏朋。”
江玉成在与桂玉很疲软地做爱时,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今天必须见到黄晓依。尽管他和她走到一起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因为魏朋夫妇的介绍,至少还存在着一线希望。
江玉成并没有直接去上班,而是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就乘飞机飞往了土城市。他打算在那里给黄晓依打电话,试探她一下。他的出现令魏朋惊讶。
“怎么了,搞起突然袭击来了。”
“我想跟你谈谈。你的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我不清楚,我想当面听你解释。”
“别有用心吧,怎么样,她还对你的胃口吧?”
“人挺漂亮,可我不明白,你们俩什么意思?”
“她是刘元新的侄女,你别动歪心思,要好好和她交往,她能够帮你,尤其你身处艰难之时。”
“她凭什么帮我?我是男人!”
“她是你嫂子的好朋友!她们都是残疾人自救会的成员,有社会活动能力。若要女人为男人干事,只有一样她才肯跟你一条心。”
“什么意思?和她做爱?”
“你不要命了,你惹得起刘元新吗?你别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
“没有,我是认真的。我怎么做你别管,我有办法征服她的。我不能让伟绩建筑公司垮了,我要重整旗鼓。”
“我理解,所以我才极力向你推荐她。”
“谢谢,有人找我,你就说刚走,别的不用说。”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想干什么?”
“我想休息几天,我就住土城宾馆,有特殊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你的手机要是关了呢?”
“我住下后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住的房间。”
江玉成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人在年轻时才会有的游戏,他被一种相思之情折磨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黄晓依。他顺利地住进了土城宾馆,然后又住进了医院,这才给黄晓依打电话。
“江玉成,是我,你在哪儿?”
“我在土城医院。”
“哦,你怎么了,得了什么病?”
“没什么病。我就是有点儿累。想,想见到你。”
“好的,我刚刚离开水城,现在正上高速公路。别着急,我半小时就到。”
江玉成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黄晓依才赶到医院。她怀抱一束鲜花,满脸焦急又忧愁的样子,匆忙地闯了进来,然后四处寻视。躺在病床上的江玉成隔着玻璃窗向她摆摆手,终于看清了,是他。
黄晓依把花摆在他的床头,喘了半天气才平静下来:“你可把我吓坏了,你怎么突然病了?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病呀?”
“你来了,我的病就会好的。真的,我就是失眠。”
“你为什么不在水城住院?水城的医疗条件比土城要好。”
“那儿离你远呀!”
“你需要我,我不会离开你的。”说着,她用双手捧着江玉成的一只手,目光专注地望着他。
“你怎么换了一身白色衣服?”
“要想精,一身青,要想俏,一身孝。我喜欢黑白对比,色彩鲜明。这样你不喜欢吗?我是特意为你穿上的,走进医院里最好是素净一点儿,不让人感觉你太张扬。”
“真是太谢谢你了,黄晓依。”
“别客气了。哎,你通知家里人了吗?”
“要不麻烦你给家里打个电话?”江玉成有气无力,明显地不情愿。黄晓依没说什么,她起身走出了病房,一边走一边打手机。
江玉成一时心情沮丧极了,他苦心经营的这个计划就要流产了。他本意是借住院达到他跟黄晓依单独在一起的目的,为他的幻想创造有利条件。她却不以为然地要给他的老婆打电话,看来他是自作多情了。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啊!女人,征服女人需要你拿出真本事。
江玉成正一个人呆愣地瞅着天花板时黄晓依悄悄回来了,她笑容可掬地说:“电话打不通。”
“哦,一会儿再打吧?”
“你真的希望你老婆知道我在你身边?”
“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你不嫌弃,我留下来照顾你。反正我得求助你这个大老板哩!”
“谢谢。”江玉成有点儿激动地说。
黄晓依留下了,但是,江玉成并不能达到与她寻欢作乐的目的,她不放荡。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犹如贤惠的妻子无微不至地关怀他。
这是一间高级病房,有厨房、洗手间,还有沙发、电视、办公桌和两张床。深夜,昏黄的灯光下,黄晓依顺着床躺下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江玉成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他暗暗骂自己,为什么有这种阴暗的心理,占有欲那么强烈。这不是对纯洁友谊的亵渎吗?
江玉成一直生活得很平静,尽量使以往的那种美满生活不受到干扰,也不打扰别的女人。他当上经理以后,向他暗送秋波的女性很多,他都有意地回避着。如今,他竟然满脑子很多色情的想法。他渴望黄晓依向他一个人开放,无所顾忌的那种,甚至跳上他的床。他痴心妄想地望着她,她浑然不觉,依然睡得十分香甜,好像梦见自己做了女王。尽管灯光不是很明亮,但是,她的脸很白,楼道的灯光使他能够看个仔细。江玉成甚至不敢喘一口粗气,生怕惊动了她的美梦。他的两眼绿光闪闪,充满了异常的渴望。
江玉成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笑容,不,像是一阵阵痛苦的痉挛。他用目光直直地扫射着她,好像故意让她发生什么感觉似的,从而引起她的注意,然而这是徒劳的。
房间里很静,他的心情很烦很焦躁,尤其墙壁上的石英钟不知深浅地走着,它根本不理会他的心情。江玉成受不了,只觉得血液汹涌奔流,仿佛快要把血管胀裂似的难受。他感觉自己的身心开始战栗起来,他在心里默念着,多好的女人呀,多漂亮的脸蛋,她怎么还不醒来和我说说话?江玉成的额头起了皱纹,他瞪大眼睛,渴了没有人给他一滴水喝一样焦虑。突然,他苦涩一笑,腾地坐起来,眼睛盯着窗外,向夜色悠远凝视,同时也苦笑着。
江玉成双手捂住脸,想抽支烟。就在这时,传来黄晓依的呓语。她好像挺痛苦似地咬着牙,浑身耸动不已。恍惚间,她腾地跃起,一脸汗水,跳下床扎进他的怀里,抽抽噎噎地恨不能把他搂碎了。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怕,你别,别这样对待我,我……”
“黄晓依,黄晓依,你怎么了?”
在江玉成的呼唤下,良久,她才睁开眼想挣脱,可是,他不让她动,他感觉就像女儿小时候做了噩梦,也是扎进他的怀里哭泣一样。等待她恢复了正常,她笑了,一脸的红润与惊讶。
“你脸色怎么这样?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她深深地点点头,那情景就像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那样羞涩,让人爱怜。
“能告诉我吗?”江玉成抱紧了她。
“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哦,我梦见有人追杀我。一个形象模糊的男人,他满脸血污,破衣烂衫,手持一把菜刀,在一个雾气绰绰的早晨向我追来。我正在四处逃窜之际,他一把抓住了我。我回头一看,吓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是我原来的丈夫。我想他得了骨癌了,他被截去了一条腿,怎么还能追上我?不管我怎么请求,他就是不听,举起刀就砍。我一阵钻心的疼痛,然后就吓醒了。”
“你很爱他,是吗?”
“是的,因为他得了那种怪病,很折磨人的,我在医院守了他一年。其实我们结婚以前他就有病了,当初他不同意我们结婚,他说我不能害了你。我很坚决,非他不嫁。他无奈也就答应了。谁知结婚的当天他就坚持不住了,连洞房也没进就住进了医院,一直到他离开人世。”
“他不想破坏你的幸福?可是你们有了孩子呀?”
“不,他做不了的,只能亲吻,孩子也不是他的。你知道我是挺难受的。”
“为不能成为真正的新嫁娘?”
“不是,他每天都在疼痛,一想起他那种痛苦的神情,我就恨不得他快快结束生命。对于健康的人,生命是一个无价之宝,而对于受疾病折磨的人来说,结束生命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方法。”
“你是爱之心切,恨不得他立马好起来。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说着,江玉成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后伸出嘴去吻她。她也气喘吁吁地承接着,江玉成顺势倒在床上,她也温柔地响应着。
“别。别这样,我们这样蛮好的。”
“别说话好吗?让我们静静地享受。”
她见他欲解她的衣带,抽身回去,猛地坐回她的床上,整理着一头散乱的长发。良久,她笑了一下:“你怎么不说话?恨我了?”
江玉成苦涩一笑,他很失望,低下了头,说:“对不起,请原谅,我见了你有一种冲动!”
黄晓依一甩长发,说:“正常,你很男人的,只是我不喜欢随便与人做,我们吻一吻还可以。做了你就负不起责任了,尽管我特别渴望与男人做爱。我也一直想真正体验一下,我都老了。”
“感觉寂寞?”江玉成说。
“有时也想,稀里糊涂吧,但是不能。我还有一个他的前妻留下来的残疾孩子,我得把残疾人自救会尽快办好,等正常工作了,我就结婚!好了,不说了,天亮了,我去给你买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