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萧姐姐~”
见到好久不见的迟月汐,萧满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下子抱住了月汐。
她有些慌张,这个孩子抱着自己的动作,怎么跟梦里的一样。是她的错觉吗?
萧日夕缓缓地向自己走近,几乎是同时,她将手臂挡在脸前,不自主地“啊”了出来。
“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惶恐不安?”
他的声音几近柔和,安抚着她的内心,使她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月汐摇摇头,跨过房子的门槛,走进了那栋别有年份的屋子。
屋子里比较暗,只有屋口浅浅的光照进来。但整个屋子里空间足够的大,十分透光。
月汐这才看清屋子里的陈列摆设。
画架,画框,水彩和颜料桶整齐地摆放在专用的角落,那个角落像是个艺术角,专门为画画而放置的,墙上还有颜料的痕迹,应该是作画的时候直接往画架上泼颜料所致。
另一边靠墙的位置是标准的待客场所。
“画展在哪儿?”
“在院子里。不过满满嚷着让你先过来陪他玩,所以——”
“......”
所以你发消息骗我说改时间了,让我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
“萧——姐——姐——”
“谁跟你说我姓萧的了?”
“哥哥,说——的——”
月汐不满地皱起了眉,这个萧日夕,到底是来个什么人。为什么三番五次的说她姓“萧”,还有,那个诡异又古怪的梦是什么?
“萧先生——”
“叫我日夕就好。”
“萧先生。”
“这样啊......你随意吧。”他无奈地撇撇嘴,往月汐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了?”
“上次你没说完的原因,这次可以告诉我了吗?”
......
“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
他轻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腕到院子里来。
院子里排列着大小不一的画作,水彩、油画、素描等都有。角落里还有被风掀起的纺纱布料,那些布料看上去很薄很透气,像是丝巾的材质。
她刚想要迈开步子,却又被身边的一副画给吸引住了。
“这个不是?”
“你没猜错。”萧日夕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到了她的背后。月汐只觉得一阵凉意,谨慎地推开他。
虽然这样对萧先生不大尊重,但我得保证我的安全,尤其是——那个梦之后。
“这幅画就是我给你寄去的那副画的素描版。”他说,“素描版跟油画版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
这还用说吗?
“我的意思是——两幅画的情感表达不一样。你看你收到的那副,情感基调偏阳光,而这幅素描,明显是偏消极的那种。这幅素描是满满画的,或许,这就是他眼睛里看到的世界的缩影。
萧满说话不利索,是因为他的,也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先天性的在语言上有所障碍,于是遗传到了萧满的身上。通过训练,也只是能念出些简单的字句而已。”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迟月汐蹲了下来,在那个同样带着棕褐色眼眸孩子的鼻梁上,用指关节轻轻地刮了一下,“满满真棒呢——”
萧日夕棕褐色的眼眸中闪现着一个人影,变得温柔了起来。
......
如果父亲没有如此的偏爱你,或许,我确实能够真心地待你的。
......
他未曾想过,这个原本他最该讨厌的人,此刻竟让他觉得温暖了起来。
“啊对了,那边的纺纱是拿来做什么的?”她问道。
“那个是父亲留下来的东西。要去看看吗?可能对你来说,有点晦气。”
“没关系。”她站起身来,抽动着脚步。
走近才发现,这些纺布上还带有淡淡的花香,每一种料子上的味道都不一样。
这个味道,好熟悉——
“父亲生前,是开纺织厂的。这种料子,是他最珍视的。因为制作工艺复杂,他舍不得用。你也闻到了吧,想要持久的保持这种花香,很不容易的。”
布料放在阳光下晒着,旁边还养着好些种花。是为了留香吗?月汐没有问出口,她只觉得,这种味道,似乎在哪里嗅到过。
是他父亲的纺织厂——
很小的时候,爸爸曾经跟我说过,这种料子是他意外制作出来的。打翻了的香精......好像是这么做出来的。父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离婚,因为,那场大火。
“大火......纺织厂......”
“你怎么了,嘟念什么?”
“我,我......”
“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不,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也许下次,你就能开口了。”他从整齐的西装内掏出一张名片,“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萧日夕,职业画家。来市郊区,不过只是这栋房子名下有我一半的财产而已。”
“一半?另一半,在满满身上吧。”
“算是吧。”
“奥——那我也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迟月汐,星辰科技的产品总监助理”
一个小时结束了,画展正式的开始了。
他忙着招待别的客人,月汐就拉着萧满到门口出来闲逛。
这里真的像是农村一样,好有乡土味的风情,挺让人放松的。要是在这里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吧。
她感觉到自己的裙子被人拉了拉,“怎么了满满?是不是会无聊呀?”
“萧姐姐,哥——哥,跟满,满,说你比——满,满,可——爱。”
萧满断断续续的话让人听得很吃力,他的每一个口型都像是在努力表达自己想说话的决心。月汐有些心疼了,她很温柔地,摸着萧满的脑袋。常人所能简单说出来的一句话,他却几乎要一字一顿的说。
恩?他刚刚,说了什么?
“满满。哥哥,为什么这么说呀?”她拉起萧满的一只手,胖乎乎的,但摸上去却没有多少肉,只是看上去胖。
“因为,萧哥哥说,萧姐姐,是——是——是——”
“?”
眼前的萧满愣是说不清楚最后几个关键的字眼,她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话说,萧日夕似乎才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算上这一次的话,也就只有两次。
她终究还是放弃了对那个诡异梦的揣测,在这个地方,她感觉到了很浓厚的亲切感,她开始坚信,这个叫萧日夕的人,不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