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白发女子凌空而立，冰棱横在周身，似是有无数只手在操控，先后向鬼歌射来。鬼歌急速挥剑，在周身形成一个剑光的罩子，抵挡了所有冰棱，一时间，叮叮当当声响清脆。
在女子周身，冰棱扔在凝结，射出，永无止境。
一味的防守也不是办法，屋内空间有限，还是外面更容易躲闪。
心中做好了打算，鬼歌看了眼被破坏殆尽的墙壁，找准时机挥出一排月牙般的剑气，斩碎了刺来的冰棱，而后几步跑到墙边纵身一跃，端着长剑向女子刺去！
女子振袖一挥，强劲的风挡住了鬼歌的去路，趁机向后飘走。鬼歌碰她不着，只好挥剑散风，身形随之下落。
他的剑无法做远距离攻击，偏偏这女子是个风雪妖怪。
要是小蛮子在就好了……
心中正在念想，忽见远处空中急速飞来一只黑鹰，在鬼歌落地之前，稳稳将他揽在背上。
鬼歌在黑鹰背上坐稳，黑鹰带着他掠过女子身旁，或侧飞或倒悬，让女子一时难以捉摸。鬼歌挥剑刺来，女子只能生冰墙为盾，在每次经受斩击之后，冰盾都会轰然破碎。
经过一番快得只剩掠影的交手，女子的攻击已经无法追上黑鹰的速度，冰盾也扛不住了。女子累得气喘吁吁，忽然挥出一袖飞雪，像白色棉被一样迎面将鬼歌和黑鹰盖住。
风雪吹了好半天才停息下来，厚厚的雪层将鬼歌和黑鹰包裹成一个雪雕，坠了下去。
这雪雕十分紧实，像是一层严密坚硬的外壳，鬼歌在里面动弹不得，更别提打破出去。
幸好，黑鹰身形逐渐缩小变回黑猫，留出了大片空隙。
小蛮子自豪的露出锋利指甲，三两下就把雪层刨开了。
待鬼歌将雪块抖干净，四处观望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了女子的踪影。
“那是啥玩意啊？妖怪？”小蛮子仰头问。
鬼歌点了点头，“你那边呢？确认结界了吗？”
“确认了啊，而且这个结界罩着整个永冬城，范围可不小，我都跑出去老远了。”
听小蛮子这么一说，鬼歌可以确认，这个结界存在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困住这里的亡魂，而且与刚才的妖怪脱不开干系。
要么强行破坏结界，解放所有亡魂，要么先回酆都报告，再回来处理。
显然第一种方法方便的多。
鬼歌蹲下抓了抓猫头上的毛，“小蛮子，你有什么破坏结界的方法吗？”
“破坏结界？”小蛮子侧头回望鬼歌，一脸的人畜无害。“不存在的。”
“什么意思？”鬼歌不懂。
“我刚才跑老了地方试了，这儿的结界根本出不去，也破坏不了。不管搁哪旮沓出去，立马又回到大门口了。你要是想破坏，结界上直接长出窜出一堆胳膊那老粗的冰溜子，我都差点被扎一身窟窿眼儿！”
小蛮子绘声绘色的描述，反倒让鬼歌更加不解。结界的作用通常都是把敌人挡在外面，不让人出去，那不等于是要和敌人做困兽斗了？
小蛮子顺着手臂跳上鬼歌的肩膀，刚想问他“合计啥呢”，就看到了他藏在身后裸露在外的黑色手臂。
“呀鬼歌！你受伤啦！疼不疼啊！”小蛮子惊叫，立刻跳下来变成了人形。
经过这一会儿的战斗，鬼歌手臂上伤口已经冻上了，黑气不再外冒，在皮肤上形成一层硬块。小蛮子立刻拉着鬼歌回客栈，让他在堂中坐着，自己跑进了后院。
过了一会儿，小蛮子端着一盆水回来，还冒着热气。
帮鬼歌简单处理了伤口，从柜台里翻到了些纱布，先给鬼歌做了简单包扎。
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门外光线忽然变暗，鬼歌让小蛮子出去看看，这才发现，街上灯笼熄灭，篝火消失，死者复活，白骨生肉。
鬼歌吞了口唾沫。
时间倒流。
任务限时六天，还剩两天。无法破坏结界，但以他目前的进度，已经算是完成了调查的任务，只要把消息整理一下送回去就可以。
鬼歌从怀中取出酆都特制的纸，到客栈柜台上找了根笔，将自己在永冬之城的调查结果一一写下，还在结尾处请求两名鬼差支援。
小蛮子统计过，城中有四百户，就算每户只有两口，也有近千人了。这个人数要让鬼歌一个人渡，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将信纸折成一只纸鹤，走到门外向天空一放，那纸鹤便活了一般，飞走了。
那是酆都制造的宝器之一，穿界纸，可以做人界与酆都通讯之用。勿需人送，写上地址，便能送达。
他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鬼差的任务都有时限，若是超出了完成时间，是要扣酬劳的。若是提前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则可以作为假期。
信刚送出去没多久，小蛮子抖了抖耳朵，突然对鬼歌说：“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他刚说完，鬼歌也听到了。
声音来自天上，一声冗长的“啊——”。两人向外仰望，只见一个呈大字型的人从天而降，然后重重的砸进了雪地，形成一个人形大坑。
呃……
一阵沉默后，鬼歌急忙过去将这个从天而降的人扶起来。
鬼歌见他穿着和自己相同的黑色制服，显然也是一名鬼差。他爬起来，还未抹掉脸上沾的雪块，先冲鬼歌露出苦笑。
“吓到你们了吧？哈哈，不好意思，我的搭档受伤了，所以我只好自己过来。你们好，我叫嘉义。”
原来是这样，鬼歌心道。
鬼差通常都是人，只有极少数是会飞的妖怪。因而酆都会给每名鬼差配一个搭档，作为出行的坐骑。既能减少路上浪费的时间，也是工作中照应的伙伴。
“我是鬼歌。她是我的搭档小蛮子。”鬼歌也同他做了自我介绍。
嘉义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对两人说，他正好完成上一个任务回来，看到了鬼歌送回的信，就过来了。
这个永冬之城，是他的故乡，城里的事他比较熟悉。
三人进入客栈，小蛮子顺手拿了壶茶过来，听他二人交谈。
嘉义说，这北国小城中，只有雪妖一只妖怪，其他都是普通百姓，所以能布置结界的，只会是抚雪。
百年前，他还是城里的一个普通青年，和叶南天是同岁的好兄弟，和雪妖抚雪是好朋友。后来边关战争爆发，军队征兵，他和叶南天一齐参军离开了故乡，就再也没活着回来过。
而抚雪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为了等叶南天。
他们三人是好友，叶南天和抚雪更是恋人的关系。离开之前，抚雪说过，她会一直等在这里，等他回来。
“她不等你吗？”说道三人的关系时，嘉义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被鬼歌精确捕捉，而后问了他这句。
嘉义愣了一下，“我？”他露出苦笑，“我对她而言，没有那么重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