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老谭，虽然我没听懂那句法语，但是感觉他那个语气……”唐启安一琢磨，“是喜欢她的吧？”
谭乘绪再次翻了个白眼：“有完没完了，你东海龙宫太子啊整片儿大海都归你管。”
他想了想，又说：“但我还是觉着你去劝黄逸想开些。”
唐启安嗤笑一声：“笑死了，黄逸那小子也就是随口说说你也信，他什么德行，换了几个了？”
“……也是。”
——
周末，沈枍妍将程曦邀进了家里。
一进门，就被在沙发上的沈妈妈撞个正着。
“哎呀，我们宝贝女儿真的交到好朋友啦！”沈妈妈有爱地拍着程曦的背，“叫什么名字啊？”
“程曦。”程曦动也不敢动，乖乖地答道。
“哎呀，真漂亮啊！诶，我们家妍妍就是不是很会说话，希望你多体谅体谅她啊。”
“好啦，妈，你这么过于热情把小曦吓到了。”
“哎呀好好好，进房间去吧，我不打扰你们了。”沈妈妈转头又对程曦说，“我去厨房切点水果，放在茶几上，想吃就出来拿啊。”
“嗯，谢谢阿姨。”程曦小鸡啄米般点头。
沈枍妍拉着程曦的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曦进房间就感受到一股田园的温馨气息。沈枍妍的房间大多以淡绿与鹅黄为主，桌上摆着诸如龙猫等一些自己买的小摆件，还是少女心满满的。
“小曦……”沈枍妍有气无力地栽在床上喊着程曦。
“怎么啦我亲爱的宝儿？”程曦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躺下的沈枍妍。
“你还记得几天前我们在操场上转圈的时候，唐启安和谭乘绪突然来问我喜不喜欢江折那事吗？”
“记得啊，怎么了？”程曦不满地挑眉，“他们又来骚扰你啊？”
“唉没有啦，我不是说他们。”沈枍妍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是，江折。”
“他怎么了？”
“我大意了。”沈枍妍顿了顿，“那瓶水，我喝过的……”
房间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哈？”程曦反应过来，“那便宜他小子了呀！”
“而且，还有件事让我挺在意的。”
“你也听到了吧，他们其实也在问江折，好像提到了他有没有喜欢别人。”
沈枍妍眨眨眼，说：“我不是很懂那句法语，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说万一，万一他有喜欢的女孩了，我是不是就没机会了？”
沈枍妍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怎么确定他们问的就不是你呢？”程曦安慰道，“他们刚刚不就是问的你，说明他们默认是你啊。”
“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们之前在聊什么我们也没听到啊。”
沈枍妍叹了口气：“唉，小曦，我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感觉……”
“像是，一叶孤舟。想要努力地靠近想到那片海岸，却又只能在灰暗的海上漫无目的地飘啊飘，那盏灯塔，怎么就是不亮呢……”
“勇敢一点，小妍。”程曦笑道，“不要太患得患失啦，关系会闹僵的哦。”
“话是这么说啦，我就保持平常就好了。”沈枍妍也笑笑。
“说起来，你妈妈还真是爱你啊。”程曦双手撑着下巴，“真羡慕哦。”
“嗯？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没怎么听你提过你爸妈。”
“嗯……因为我不怎么和他们来往吧，我跟我姐姐一起住。”
“亲姐姐吗？”
“嗯。”
直觉告诉沈枍妍程曦应该和爸妈关系不是很好。
“我出去拿水果啦。”沈枍妍朝她笑着说。
“好。”
程曦独自坐在床沿，望着窗外的风景。
今天的天空是一片枯燥的灰白，没有鸟过，没有云来，只有几幢孤零零的楼房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冬天已经来了好久了吧……
程曦缓缓闭上双眼。
“你学这个未来有什么出路？”
“你心思在学习上吗？你这样怎么考个好大学？怎么找个好工作？”
“我哪里没学了？学校年级一共一千多人我再怎么差也从来没掉出过前一百！”
这是她不服气的反驳。
“别学了，学个什么，用那么多钱！别回来了，家里供不起你！”
房间里是四处散乱的纸张和残碎的玻璃渣。
她靠着床脚蹲下，看着眼前零星的玻璃渣在阳光下闪出的七色的光，竟让她产生了美好的错觉。
“咔哒”一声轻响。
程曦视野重归明亮，就看见沈枍妍双手端着果盘，微笑着站在她面前。
“小曦，快来吃吧。”
“来啦。”
程曦嚼着水果，看了一眼沈枍妍。
她的姐姐、还有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沈枍妍。所幸，这个世界上还有爱她的人。
“小曦，你们艺考是不是要集训啊？”沈枍妍问道。
“对啊。我高二下期期末就要走，平常假期里面也要训练的。”
“啊——好辛苦。”沈枍妍勾了勾程曦的手，“面对艺考和高考的双重压力很难的吧？”
程曦想了想，答道“我还好，我自己本身倒没什么问题。钱的问题才是最头疼的。”
“我现在是我姐姐养我，她工作挺忙挺累的。我也不知道等到要集训的时候要花多少钱。”
“嗯……确实会比较难办呢。”沈枍妍感慨道。
“唉好啦，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
“嗯。”沈枍妍点点头，“诶，对了，你送我那个曲奇，真的好香！你手艺好棒！”
“那可不！我还是有点本领的！”程曦颇为得意地扬扬眉。
“那，盛阳在这之后都没有找过你？”
“说起来，还真没有。”提起这个，程曦也有点疑惑。
“但是想想也正常吧，毕竟我们其实也没有接触很多。”
“嗯，对哦。而且感觉他这种性格应该人际关系挺好的，也挺忙的吧。”沈枍妍琢磨道，“不过我还真挺好奇江折和他竟然能走到一路诶，感觉他俩性格还挺互补的。”
“这不挺好，我俩不互补嘛？你被动我主动。”程曦笑道，“你太能藏了。看起来小小的文文静静的，跟别人说个话都会脸红一样，结果内心却很喜欢冒险呢。”
沈枍妍闻言也笑起来：“也没有吧，哪有冒险？”
“我觉得你喜欢江折还不躲躲藏藏的就很厉害了。”
“啊？唉你们真的，都是什么刻板印象啊。那群男生也是，看到他跟看到教导主任一样。”沈枍妍扶额。
“哈哈哈哈哈。”
“我没说他，我想法跟你是一样的。那些印象一个是因为传得离谱，一个是因为江折确实不太怎么爱说话啦。”
程曦停了一下，旋即又说：“我是很佩服你，有勇气面对自己内心喜欢的感情啊。”
沈枍妍眨眨眼：“喜欢就是喜欢，在我这里我觉得没什么隐藏的。”
“……真好啊。”程曦无奈笑笑。
“所以，你是喜欢盛阳不敢承认啦？”
“没有……”程曦小声反驳。
“唉，我也不是劝你，但是我觉得盛阳人是真的很受欢迎呢。”
“这种人到了大学肯定是秒秒钟脱单的吧？”程曦叹气，“那能怎么样嘛，我喜欢他他就能喜欢我吗？”
沈枍妍听到这句话，轻轻地开口：“那又怎么样呢？”
“我虽然会有迟疑有害怕，但我从来不排斥我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至于未来我暂时不去想象，我只要感受着心里的温度，它是真实的滚烫，就够了。”
程曦无言地凝望着她。
也许真正胆小的只有她，她至今也没明白自己对盛阳到底是什么感觉。
“有机会的话，想为你伴奏一曲。”
“那听你这语气，怎么这么像吃醋的小女友啊。”
“那你就跟着我这个护卫走吧。”
“我的女王陛下。”
“咚——”
加重的心跳如山涧泉水跃进谷底深潭，漾起层层春波。晦暗不清的角落开出明亮缤纷的橙花，伸出一段羞涩清甜的香。
这不是如今该有的景色，不是当下走来的季节。
它不合情理，却合乎心意。
在她心中正绵延的光景，最终被揉成那双温润的桃花眼。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程曦喃喃地开口。
沈枍妍观察着她眼里忽然亮起来的光，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但是我还是要等他有没有什么反应，就当是等等看我有没有盼头咯。”程曦摸摸下巴，“毕竟我再干点什么也太主动了吧？”
“看你咯。”沈枍妍说，“反正都要期末考了，熬过这茬再说呗。”
“附和附和！”程曦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