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花拧紧雪地飞车发动机的最后一颗罗丝,已是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时分。
看了一眼腕表,九点整。
雪地飞车安静的停在械院的车间里,红黑两色,便于在冰天雪地里识别。
它是一个奇怪的大家伙,两侧各安装了十五个二米直径的轮胎。
凑够这些轮胎就用了五年时间,从那些燃烧完航空汽油的飞机上拆下来,它们趴窝已有些年头了。
前后中左右共计六条轮胎,六驱可以分动,是从越野战车上拆下来的,花纹横置,便于在雪地里增强驱动和制动。
围着庞大的雪地飞车转了一圈,叶飞花把手的的扳手扔到地上。
从怀里摸出盒阿K香烟摄出一支,铮的一声,防风响铜火机的声音悦耳动听。
明灭的烟头,空旷的车间,疲惫的身体。好想睡一觉,自然醒!
10年了。
自从左璇陷落在勒美尔水道遇难后,弹指一挥间,历时10年他沉浸在械院车间里。
每日每月,就是与各种各样的材料打交道。
即使在漫长的极夜里,他的睡眠时间也很短,总是比别人提前三个小时就起来,喝上二两小酒,没有菜,干辣儿。
然后全身上下捆扎结实,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距离车间三里之遥的地堡宿舍区疾行到车间。
最开始纯粹是打发时间,到后来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
生物钟极其准确,每次醒来,抬起手看腕表,绝对不差十秒,两点整。
腕表是左璇送的,情侣表,另一只沉没在乐美尔水道。
这样孤寂的日子被姓梁的那个小子打破了,不知从什么时侯他也加入了这敲敲打打的行列。
蛮聪明坚毅的一个小伙子,曾经在暴风雪最猛烈的夜晚,自己比平时晚了五分钟进入车间,没瞧见姓梁那小子的身影,心头竟有些失落。
点上自制的雪茄烟,抽了半分钟,那小子浑身沾满雪花闯进车间,自己宁静的心绪波澜微动。
收了那小子做弟子倒也有些好处,其码烟酒他是孝敬的足足的。
好家伙,床边的柜子装满了,剩下的堆积在柜子上,够消耗一年半载的了。
这样就不用看火云魔的脸色了,那老家伙每次来车间,总得带走点什么顺手的工具,弥补那点烟酒的损失。
老伙计了,见面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几天不见,听小梁说他收了个弟子是什么四灵宝体,整得挺高端!
再见面这老家伙得正儿八经摆一桌,给他放放血!
想想他咧嘴歪牙的肉疼样,叶飞花笑出声,左右环顾,还好!眼角笑出的泪无人看见。
械院是冰川大陆神话一样的存在,工具,车辆,武器,五花八门,只要能给人类提供便利的都在制造范围之内。
与印度人的科技宫,美国人的众星舰被列位南极大陆的三大科技之王。
这三股科技力量是南极大陆的左右者。
每一个单独的人靠自身的力量,不可能在环境恶劣的南极生存下去。
学院的车间面积几乎可以和书馆分庭抗礼,占地极广,如果说械学院是理论学习的基地,械院车间就是动手实践的场所。
械学院和农学院招收的学生也是最多的,大多都是贫困人家的孩子。
有钱有势的子弟基本上选择的是武学院、商学院、医学院,文学院包含语文、数学、外语,外语可以选修,但语文和数学必修。
车间内各种机器机械摆放的一塌糊涂,叶飞花没有心情打理车间的卫生,他的心都躲藏在机械的研究里。
那些10年前的,50年前的,100年前的,甚至人类逃难来南极大陆的飞机、铁船,部件已经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他全身心的投入在设计制造中,只有这样,才能忘记左璇。
在他手底下打工的工人约有五百人,家属后眷众多,分配在外营第五区。
唐会上一代会主,东方不弱,很重视械院的发展,想起东方不弱,叶飞花眼角的泪又有些止不住。
他坐在休息区靠窗前,狠狠的喝了两口糊涂酒,是阿k酒,鱼骨酒,和唐会酿造的仙茅酒,混合在一起的烈酒。
那古怪的味道,在嘴里面如火如冰,只有这样才能麻醉他那颗孤独的心。
10年前,左璇就是在这临近新年的时侯,和东方不弱开着他打造的飞车坠入乐美尔水道后遇难。
现在将极地飞车打造成一款可以在陆地上,冰雪上,甚至在冰河里都所向披靡的极地怪物。
明天试车,再探乐美尔水道!
真的可以喘一口气了,似箭的烟雾随着浓重的呼吸喷出。
没有车用燃油,各种试验,有限的低能燃料用了五年的时间组合配比,用鲸油提炼物混和着酒精降低粘度,终于可以启动雪地飞车的发动机。
他多么希望能有重生!
可以携东方不弱,爱妻左璇一道驾驶这最厉害的怪物在南极驰骋。
想念间,泪水止不住的流。
他坐的窗户外面,运河里,有灯光极速掠过,那是唐会的巡逻艇,是和东方不弱共同制造的,用鲸油为燃料燃烧,使蒸汽轮机产生动力,是一种古老的机械。
而现在,他终于制造出来鲸油发动机。
听周易风说周家控制的煤矿,有煤气产生,他遍读古籍资料,想研制煤气发动机。
那台小型试验车也被小周要去了,年轻人喜欢装,无所谓。
关键小周承诺煤气免费给车间使用,周灵玉打得保票,好使。
确实,南极的人口正在呈爆炸式的增长,即便有再多的鲸鱼,也不够供人类捕杀。
这极地飞车,是第二辆,不是最后一辆,他想大规模生产,燃料至关重要。
而在大陆南部冰荒,印度人已北下,魔爪正伸向中华区绿洲,蠢欲动,威胁到唐会的生存。
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
自左璇死后,叶飞花从来不过问唐会的发展大计,他全心全身心的投入在机械中,只有机械才是力量,才是在冰川大陆的生存之本。
冰丝索系在腰间,多年不曾饮血,他的武功也不弱,10年前,“冰丝索魂”也是南极叫得上号的高手,现在它只是一条腰带而已。
一阵脚步声传入耳内,叶飞花儿知道是自己的弟子小梁。
梁破卒面容清瘦英俊,只是长年思索难题,并不太爱言谈,巨冷。
多年师徒是父子,更是兄弟。叶飞花望着这个已经成长到可以和自己比肩的少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破卒,极地飞车已经完工。明天,你我共同试车去乐美尔水道。”
梁破卒拿起了师傅的酒缸,咕嘟咕嘟,几口把剩下的酒全干了,沉声道:“你又在想念师娘了吗?”
叶飞花无言,只有大颗的泪珠滚落,英雄泪如此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