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儿害怕自己被滑落的流沙带了下去,她将四肢有紧紧插进沙堆里。她看见赵南的两只胳膊已经快要变形,他的脸色也是十分痛苦。赵安儿立即取下身上的麻绳,将绳子在赵南腰上打了一个死结。然后将绳子的一端扔到下面赵氏母子的身边。
“赵婶,快将绳子绑在身上,上面的人会拉你们上去!”
赵氏听见赵安儿的声音,顿时心生希望。她看见赵安儿将绳子放了下来立即让赵明快拽住绳子。赵明两只手紧紧的拽住赵氏的衣角,那绳头离他的头顶有一小段距离,他害怕他抓不住所以不敢动。
赵氏见赵明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就打算自己抓住那绳子。
“明子你一定要拽紧娘,娘这就带你上去。”赵氏安抚着她身下的赵明,目光坚定地看向那条救命的绳索。
赵氏的一只手拽住长鞭,另一只手使劲地向长绳靠去,只是每次就差一点就够到了,却有黄沙从上面滑落将绳子挤开一点点。赵氏决定放开拽住长鞭的手,脚向斜坡借力一蹬,整个人顺势向那长绳靠去。终于赵氏成功地抓住的长绳,她正要低头告诉赵明,谁知正是因为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赵明眼看着手中的衣布从湿润的掌心滑出。
“娘!”赵氏看见赵明就要掉下去,她立马松开一只手试图抓住他,但是她的手根本就够不着,于是她放松另一只手任由自己随着流沙滑下去。眼看着就要滑到绳子的顶端,赵氏终于抓住赵明的一只手。
“明子别怕,娘抓住你了,娘抓住你了。”赵氏安慰着吓哭的赵明,尽管她的手因为在麻绳上剧烈的摩擦已经血肉模糊,她也强忍着疼痛笑道。
“娘,我害怕!”赵明仰着灰头土脸的小脸蛋对着赵氏哭到。
“明子别怕,娘在这里。”赵氏一只手努力的拽紧手上那仅有的一点绳头,她咬着牙说道:“明子,你使点劲顺着娘的手臂爬上来。”
“娘使不上劲儿。”赵明哽咽地抬起另一只手努力去够赵氏的手臂。可是他力气那么小试了几次也不行。
“你怎么那么笨!你要是再不上来,娘以后就不要你了!”赵氏也急得流出眼泪,她故意用生气的语气凶赵明。
“娘别…别不要我,我听话!”赵明一听赵氏不要他立即发生哭起来。
“好,只要你爬上来,娘就要你。”赵氏见赵明又开始努力起来,一边使劲将他往上提一边鼓励他。
终于赵明拽住了他娘的手,他一点点从赵氏的手腕再到衣服,赵氏一直鼓励他加油。待赵明爬到了赵氏的面前,他已经十分疲惫,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往上面爬去。
“明子,等下娘将你送上去,你一定要拽紧绳子等上面的人拉你上去。知道吗?”赵氏知道赵明能到这里已经没了力气,他之前才被蛇咬伤,她看着眼前被她呵护了十年的孩子,她要他活下去。
不等赵明反应,赵氏抬手托住赵明的脚掌往上使尽全力一抬,赵明借着这股力道整个人都到了赵氏的头顶。
他两只小手立即抱紧绳子,而在这一刻赵氏因为那用尽全力的一举,再没了半分力气。她就这样从黄沙中掉了下去。她看见赵明已经紧紧地抓牢了绳子。
众人终于将几人拉了上来,当看见只有赵明一个人在绳索的另一端时,众人相视,眼里有着十分明了的遗憾和惋惜。
“你娘呢?!”赵南见只有赵明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跪在赵明面前,双手紧紧拽住赵明的双肩摇晃,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赵明的嘴一张一合。
娘掉下去了!
赵安儿在那一刻看见赵南身上突然失去了生气,他就那样瘫坐在沙丘上。任由赵明扑在他怀里哭嚎,他也没了反应。
但此刻根本不允许任何时间来悲伤和停留,吴昊虽然感到难过但他还是让众人继续上路。
落进流沙的人注定成为这沙漠里的孤魂野鬼,而他们只能将对这些人的思念放在心底漂泊。
接下来的路更加让人觉得艰难和痛苦,赵氏的悲剧无疑是给众人的心口捅了一刀。赵安儿抿着嘴,脸色有些阴沉。她以为这一路状况已经够多了,没想到竟会让赵氏香消玉殒!
一路上赵明都在哭,从他脸上滑落的眼泪很快就被黄沙吞没。沙漠不接受眼泪……
路上又遇见两次流沙,但因为发现及时,所以结果也是有惊无险。吴昊一路上更是仔细地看着队伍,不能再发生赵氏那样的事了。队伍终于走完了那段沙丘此起彼伏的路程,来到一马平川的地方。黑龙岩已经近在眼前,只要过了那里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赵安儿回头看了看,那些个沙丘已经渐渐远去。
风从背后吹来,向黑龙岩的方向跑去。赵安儿能听见风在这座死城里回荡的声音。沙漠中的人喜欢把这声音说成是亡魂在大漠里迷了路在哭诉。
赵安儿远远地打量着这座死城,其实已经看不出都有些什么建筑,只是些残垣断壁堆砌在这里供一些旅人歇脚罢了。
虽然他们是看着这处在前进,可是一直走到太阳落山,赵安儿等人才走到黑龙岩。
吴昊将赵明暂时托付给陈氏照顾,赵南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况且他的手也受伤了,根本无暇顾及到赵明。
李力的手也受了伤,但是上了药两天就会好。他对赵氏的死感到愧疚,如果他能及时地拉住赵氏母子的骆驼,说不定结果就不是这样。但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毕竟如果不是他及时拉住绳子,说不定后面的人就都落下去了。
这样一下午谁也没有胃口,虽然预料到这一条路的艰难。但谁愿意会扯上性命?
想到他们才走一半的行程,更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