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真村位于藏玉海边,天河水纯净清澈,几百年间很快便形成了丰富的水产,一些凡人在此安家落户,靠着藏玉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七岁的穆心今天又在海边兜了几条银鱼,很是开心,哼着小曲提着鱼蹦蹦跳跳地回家。一路上花开的妖妖娆娆的,香味浓郁,比往常开的都要繁茂。
“啊呀!”路边的花丛里一声惊呼,随即传来“噗咚”一声。穆心吓了一跳,往声音方向张望,“谁在那里?”
许久没听见回音,穆心大着胆子上前,突然眼前冒出了一个脑袋,脑袋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穆心下意识尖叫一声把手中的鱼砸了过去。
“啊!”对方也是一声尖叫,“什么东西暗算我!”花脑袋退后两步从头上取下那串鱼,眯着半边没被砸到的眼睛去瞧穆心。
“小丫头手劲还挺大。”
穆心心虚的看着对方,犟道:“谁叫你吓人的,还打扮的这么奇怪。”
“我奇怪?仙女看过没?见过世面吗小丫头!”花脑袋眯着的半只眼睛瞬间瞪大盯着穆心。
“仙女没看过,妖怪今天算是见着了。”
“你!小丫头还挺牙尖嘴利。”花脑袋心想活这么久还没被人这么不尊敬过,以前在三界走哪都是大姐大的气派,谁不崇拜自己,果然自己隐退太长时间了,现在的小孩连仙子都不认识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喂,花脑袋,你不说话我就走了。”穆心见花脑袋半天不回话还在不停叹气,就像要回花脑袋还两个手指提着的鱼。
“啊,本仙子今天不跟你计较,你走吧。”
“把鱼还给我。”
“啊这个啊,不给,当作赔礼道歉了。”
“凭什么!是你先吓到我的!”
“就凭你眼神不好,说我是妖怪。”
穆心气极,舍不得那串鱼。正着急突然摸到了腰包,里面有一些剩下当鱼饵的泥鳅。心生一计,掏了一把朝花脑袋脸上就是一撒。
“啊!又是什么暗器!”花脑袋去扫脸上的泥鳅,穆心趁机抢了鱼就跑。
“小丫头别跑!”花脑袋抹开脸上的泥鳅人早就不见了。
“哼,当我归元是吃素的吗,这账算不了我归元倒着念!”
穆心一口气跑回家后立马拴上门,背抵着门喘了半天。
屋内走出来一位美丽温柔的妇人,皮肤白皙,身形高挑,一双眼瞳泛着淡淡的蓝色。妇人见穆心满头大汗的样子无奈笑道:“又闯祸了?”
“没有没有,今天打了几条鱼,想快些回家送给娘亲。嘿嘿。”穆心看到母亲连忙掩饰,说完提起鱼献宝一样拿到母亲跟前。
“今天做清蒸还是红烧?”母亲接过鱼摇摇头慈爱的问到。
“两条清蒸两条红烧!”
“过来帮我打下手。”
“好嘞!爹呢。”
“出去收账了,今天是结账的日子,要晚些时候回来,不等他了我们先吃。”
入夜很久了,穆心已经沉睡,母亲还在等父亲,已将灶上的饭热了三次,父亲还未归来,母亲不免有些担心,披上外衣拿着纸灯出门去寻父亲。
穆心睡的朦胧间感觉有点冷,嘟哝道:“娘亲,冷。”
没有往常温暖的手来给自己盖被子,反而越来越冷。穆心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竟然被藤蔓系在树上。
“啊!救命!”
“哈!被我抓到了吧!”白天的花脑袋躺在树丫上嘲笑道。
“放我下去!丑八怪!”穆心挣扎着。
归元听到丑八怪三个字血气上涌,咬着牙对自己说:“莫生气,一个小娃娃而已。”自己活了几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作为目前三界唯一的护心上仙要大气,生气?不值得不值得。
“喂,你要是为了那几条鱼找我算账,我再给你抓几条就是了。”
“小丫头,本上仙才不稀罕你的鱼。跟你打听一个人,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你怎知我是本真村的万事通?快问我,我告诉你便是。”穆心见花脑袋并不想为难自己,立马答应。
花脑袋跳下树,走到穆心跟前。
“好,你知道这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沧溟的人,长得十分好看,当然比我差一些,尤其眼睛带点蓝色。”
穆心心下奇怪,为何此人问的好像是母亲,母亲虽然不叫什么沧溟,但是眼瞳确实是蓝色的,生的也很美。但母亲一直都足不出户,认识的也都是本村人,这个花脑袋不是什么好人,不能告诉她实情。
“村子里没有沧溟这个人,也没有蓝眼睛的,更没有美人。你找错地方了。”
归元听完有些疑惑:“灵树的感知应该不会错,我也明明感觉到了微弱的人鱼族的灵力啊。”
“喂,大婶,可以放我走了吧。”穆心不耐烦的问道。
归元瞟了一眼穆心,“不许叫大婶,叫上仙。”随即翻了一下手,藤蔓自动的解开消失在树林里。穆心不作停留立马快跑离开,生怕对方反悔。
跑了很远出了树林之后,穆心才停下来,树林的出口便是藏玉海。今晚皓月当空,巨大的明月将银色的光辉洒向海面。月色下,藏玉海静谧无声,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倒映着朦胧的月光,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对月亮的倾慕。
穆心一屁股坐在海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怪大婶真记仇,居然把我掳来这么远。还一身的奇门之术,专门吓唬人。还好我见多了村里二狗他爹这把戏,不然就真被她给唬住了。”
突然间,远处海面上发出了一阵波涛翻滚的巨响。穆心借着月光定睛细看,只见平静的海面像被劈开一样向两边分开,海底传来了一阵悠扬空灵的歌声,似乎在诉说着伤心的故事。随后从海底慢慢走出了一个人!确切的说还不是人,因为那个人没有腿,颀长的身形在月色的笼罩下显现出下边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穆心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根本合不上自己的嘴巴。远处的人鱼似乎并未注意到穆心,正在缓缓展开双臂对着月亮继续轻轻哼唱着哀伤的歌。随着歌声的起伏,人鱼稍稍侧了脸,余光见到了远处小小的还在发怔的穆心。
人鱼停止了歌唱,与穆心静静的对视。穆心这才看清这个人鱼的样貌,长得极美,却不失英气,雕刻般白皙的脸庞上长着一双氤氲着忧伤和清澈的蓝色眼眸。
“你是谁?”穆心大着胆子问。
对面并不回答。
“我知道,你肯定是海里的妖怪。我听二狗他爹说过,这海里有海妖,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出来唱歌,还会抓鱼吃。”穆心自顾自的说着:“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可以不告诉村里的人。但是你不能在这里唱歌,还好你这次遇到了我,要是其他人就会把你抓走把你卖给有钱人当玩物的。”
“我不会被人发现。”对方突然开口,声音和歌声一样好听,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难道你有妖术,让看到你的人都会死?”穆心胆战心惊的问。
空气里突然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穆心顺着气味方向看去发现村子里火光四起,熊熊大火正在吞噬着整个村庄,将整个村子上空烧出了一片红色。穆心吓坏了,急忙朝家的方向赶去。
人鱼瞧着穆心匆匆离去的背影,缓缓道:“因为只有同类才会看到。”
穆心跑回村子,一路上血流成河,大火漫天,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穆心胃里一片翻滚,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朝家跑。
家就在前方,还好没有着火,穆心颤抖着推开院门,却见赫然看见父亲双眼大大的睁着躺在血泊中已经没了生息,母亲瘫坐在一旁眼神空洞。
穆心扑上前去哭喊着:“娘亲!发生了什么!你醒醒!我怕!”
母亲渐渐回神,看到是穆心,立马疯了一般:“你快走!快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穆心从未知道母亲力气居然这么大,拖拽着她往外面走,不禁哭出声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娘亲,爹爹怎么了!”
“什么都不要问,快走!快走!”母亲推搡着穆心大声地吼道。
“呵”一声嘶哑的不寒而栗的冷笑传来,屋檐阴影中似乎有东西在。
角落里渐渐显出一张苍白可怕的脸,“不打声招呼吗,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