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好像来过这里。”
他毫无征兆的开口,然而吓她一跳的却是他口中的内容,绯娜瞥了一眼毫无波动的走在前方的尤冬,缓缓地开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说道:“我记得这几个地方。”他如此说道,敲了敲自己的头盔:“昨天睡觉时,脑袋里面突然就蹦出来的记忆。”
“那你忘的可真是干脆。”绯娜说道,摇了摇自己的耳朵:“你以前是这里人?”
“嗯…..就在附近。”他环顾了一下周围:“但是….我也记不清具体是在哪里,记忆断断续续的,连不起来。”
“唔,没事。”绯娜再次晃了晃耳朵,尤冬瞥了她一眼:“你好像很开心。”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就有鬼了,他心里面吐槽了一句少女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耳朵。
鸟儿轻声歌唱,懒惰的爬在叶上的露滴缓缓的挪动,她拿手指沾下一滴,舔了舔,露出愉悦的神色,拍了拍尤冬的后背。
“什么?”
“马匹就在前面了吧,你去那东西,我收集一下露水。”
这可是高质量的媒介,她有些兴奋的说道:“就在附近嘛,我不会跑远的。”
“希望如此….”尤冬嘟囔了一句,看了一眼前方的光,叹口气,点点头,少女从行囊中掏出小瓶,小心翼翼的扯动叶片,他瞥了一眼对方手中泛着绿光的东西,别过目光。
然而,他没有走出多远,就嗅到了血腥味,他压低身体,拨开前方的树叶。
“TM的食人者,这里都有吗。”他有些厌恶的站起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腕。
“咕…啊…”尖锐的手指扯开被硬生生撕开的血肉,扯出一截肠子,它毫不顾忌的将其放到口中大嚼特嚼,一旁的同伴发出不满的咕哝声将他推开,它发出低吼声,径直扑上去咬断了那家伙的喉咙。早已在一旁垂涎许久的小子缓缓的靠近,围在那个喉咙被咬断的食人者的旁边。
“咕….呀啊啊!”
食人者发出尖锐的嘶吼,想必是因为一个食人者咬住了他的腹部,看见他无力抵抗,剩下的几个食人者也扑了上来,将他们所谓的同伴啃得一干二净,而它却是无动于衷,这截吃完了,它又伸出手去……
一阵虚无的感觉传来,它眨了眨眼睛,不远处,一具尸体蹲在地上,没有了头上的部分,血液晚了一步如同喷泉般溅出,而后它才意识到那是谁的身体。
那是在它意识消失在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件事情。
“真是….恶心。”尤冬用对方身上的破布擦去斧刃上的血脂,黏黏的感觉透过护手传来,难以习惯的感觉,他瞥了一眼一旁围在一起的食人者,强行压制住涌上的反胃感。
铁靴如重锤般砸下,那只忙于与同伴争抢手臂的食人者还来不及反应,头颅就被踩成了烂西瓜,而一旁的,它的同伴直到它的脑浆溅到它的脸上才察觉到他的到来,然而,已经太晚。
腿被抓住,它的身体被径直抓起,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强大的离心力就将它的躯体轻而易举的甩出,和他另一旁的同伴一起变成了不分彼此的肉泥。
身上被什么东西撞到,然而这种力度还不足以让他动摇,刺耳的声音从腰间传来,而后便是清脆的断裂声和惨叫,他一把抓住那只爬上自己身体的食人者,将它丢到地上,一脚踩碎了它的头。
是它们的小孩吗,还是只是单纯羸弱的家伙?尤冬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疑惑,但他很快就将其抛掷脑后,他甩了甩头,把斧头靠在树上。
用力砍下的话,骨头也会损坏斧刃,单纯的戳刺的话,那些血脂也会堆积损坏钢铁,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不打算用武器。他缓缓的走近剩下的几只食人者,耸了耸肩,没有数量暴力的话,这些家伙就只是单纯的练习草人。
身旁传来风声,然而他早已注意到了,面罩往往让敌人看不清自己的视线,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身体,手掌如同钳子一般紧紧的抓住对方的头,那头颅在他的手掌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而无力,他如同掰断树枝一般掰断对方的脖子,将其丢到一旁。
“咕…呀….”
跑了么。他拿起自己的斧头,蹲下看向那只被开膛破肚的马,叹口气。
包裹还在,只是沾了些血,脂肪,和内脏,除此之外还被胡乱的翻检过一通,他挑拣出还能用的东西,将剩下的丢到一边,然后转身走向密林。
风带着呜咽声刮过他的身旁,露滴滴到他的头盔上,沿着面罩的缝隙流到他的嘴角,是一种带着某种难以描述的甘甜的味道。
清脆的碎裂声在脚下响起,他停顿了一下,低下头。
沾满了青苔,被低草所占据的地面上,有些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闪光,他蹲下去,将其捡起。是一小片陶瓷,很干净,上面除了新鲜的泥土之外几乎什么污渍都没有,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断开了一般。
“绯娜?”他大声呼喊,期待着那个活力满满的女孩能够给自己带来一句不耐烦的回应,然而,什么也没有。
除了风声,他再次大喊了几句,直到被他的声音震下的叶片飘到他的身旁,他蹲下去,在陶片的周围,有着很明显的一个拖拽的痕迹,他一把捏碎手中的陶片,沿着痕迹走去。
然而,单纯期待能够靠着这么明显的痕迹找到绯娜未免太过天真了。痕迹在不远处的地方渐渐淡去,而周围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握紧斧柄的手指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不会再一次放弃。
再一次?
然而,在他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之前,眼角处,突兀的出现了什么,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掀开自己的面罩蹲下。
是深绿色的青苔?….不….不是这种东西,他意识到什么,仔细观察那一片泛着诡异光泽的东西。
是用于施放魔法的媒介,他拿起战斧,看向一个方向。
刺骨的痛一把将她从黑暗中捞起。她睁开眼睛,刺眼的光一瞬间拥入眼眸,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泪水洗去她眼前的迷雾。
手臂中传来的异样感,让她认识到自己被绑这一事实,她看向一旁,自己的盔甲被胡乱的靠在一起,她用力摆动自己的身体,而结局就是她无法维持自己的平衡重重的跌倒在地,明明已经卸去了甲胄,但现在的身体却万分沉重,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光。
刺痛从脸上袭来,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流下,她看向那柄螺旋状的匕首,自己的血从刀尖滴落。
“你是谁?”她强咽下自己的恐惧:“我的同伴呢?”
“!!!”几乎不成文的大吼,刀光从闪过,瞳孔一瞬间缩小,匕首停在自己眼前的地方,让她怀疑只需要一个眨眼就能够碰到,她看向自己眼前的家伙,不祥的预感一瞬间如同潮水般涌上。
能够看见的只有伤疤,胸口,手臂,脸颊,额头,腿部,除开被几块破布遮住的地方,她看见的就只有疤痕,有些上面还连着血痂,而有的甚至如同刚刚才被割开一般。
“….”又是几句不明意义的嘟哝,她眨了几下眼,直到对方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再次重复,她才听清对方那并不算熟练的通用语。
“我们是…..”她犹豫了片刻,看向对方挂在脖子上的风干了的耳朵:“我们是和你一样的人。”
有些兴奋的叫喊,伤疤男跑到她的身后,割断她的绳子,束缚消失,她倒在地上,片刻后才爬起,她揉了揉有些苍白的手腕:“我的同伴…..我们的同胞呢?”
“那把…边….”她看见树干后那双手臂,从对方手中接过匕首割断绳索,接住虚弱的十字,她看向十字的腹部,上面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
“跟我…走…”声音响起,她扛起十字,看向摇晃着匕首的那家伙,十字抬起头,低声问道:“那家伙什么情况?”
“好像是我捡到的那把匕首是他们的祭祀武器之类的东西,他错把我们当作了他的同伴。”希低声回应:“先走走看,你需要牧师。”
“铁牧跟我说过,宁愿死都不要接受邪教牧师的治疗….呜….”
“说过?”
“写过。”他说道,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不过,我希望那只是个玩笑。”
“实在不行我们就逃跑。”她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希望如此。”
希把十字放到一旁,打算捡起自己的铠甲….
“叮!”胸甲发出火花,她反射性的缩手,看向死死盯着自己的那家伙。
“RENACER大人…..烧尽旧时代的一切…”他发出可以称作低吼的声音,希迟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铠甲,点点头:“我将埋葬这些东西,作为瑞娜赛尔大人的祭品。”
“好….”他诡异的舔了舔嘴角,露出似乎是笑容的东西,而那个如同微笑一般的表情则牵动了他嘴角的伤疤,让其显得更为诡异:“帮同胞挖….大人….喜悦….”说罢,他把匕首指向希,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过匕首,而那个家伙则是像被夸奖过的小孩一样,发出欢呼的声音,然后趴到一旁像狗一样用自己的手掌挖掘泥土,希打了个寒战,退到一边,如果可以,她现在就像转身离开,与其死在不知是谁的剑下,肯定也要比被这样的家伙撕成碎片要强,她看着对方被磨破的皮肤,心想,然而,她深知,没有了护具,武器和一切生存所需要的东西的伤痕累累的他们,在外面撑不过两个时辰。
她举起匕首,乘着对方不注意在树干上刻下一个显眼的符号,而后,那家伙已经挖好了坑,她看着对方隐约露出白骨的手指,点点头,走过去将自己的护具放到坑里面,用周围的浮土掩盖,拍了拍。
“走….同胞…..走….家园….好…..有很多….同胞…..”
希架起十字,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