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均拿下龙川城与碣石关之后,结合地形地势,基本算是获得了一块比较容易固守的土地。
而龙川县隶属于东川郡治下,东川太守赵丙两次派信使来到龙川,要求林均前往东川报到,林均都置若罔闻,不予理睬。
于是东川太守赵丙心里也有数了,这明摆着是要割地自立,不奉郡廷命令。
赵丙实力弱小,不敢与林均再打一仗,在其幕僚的建议下,赵丙再次派信使,传达了郡廷任命林均为龙川县县令的命令。
林均接了这道命令,但也并未太当回事,将令书扔到县衙,便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赵丙见林均接了这道命令,虽知林均并不会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但也知道,林均至少不会莫名其妙的来攻击东川郡城,心理安全感大大增强。
林均领龙川县令之后,开始了凭想象治理,想象中的很简单,手上人门口一共有三万六千人,青壮男子一万余人,青壮妇女一万余人,老幼一共一万六千余人,牛二百头,马一千三百匹,羊鸡鸭等家禽若干,耕地二万余亩。
首先要解决吃的问题,林均颁布了命令,牛与马均属于重要战略物资,任何人不得杀害耕牛与战马,凭借现有余粮,勉强度过这个冬天没有问题,要想自给自足,必须实行军屯与民屯制度,春种与夏收。
军屯与民屯,想象中很容易,把土地区分成块,安排人员负责耕种就完事了。
但问题来了,林均的队伍当中,有一万多南边来的白巾乱民,有一万多从萨拉城释放的百姓俘虏,两千多从月贼手下归降的南人,还有一万五六左右的龙川县城土著。
而龙川县的少数土著,本身是有土地的,所以当林均要分配土地的时候,龙川蹦出来了个大世家,孙家,孙家的人跳出来说这些土地都是他家的,口中说什么林县令无权分配!
林均感到很惊奇,龙川城南有许多良田,孙家的人说是他家的,而龙川城到碣石关之间,三十里荒地,这孙家人也说是他家的,林均火大,直接问了一句,哪些不是孙家的。
孙家的家长,孙云越,四十多岁,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直接说道:“我的,我的,都是我家的。”
说完,孙云越直接向林均展示了土地地契,并且豪放道:“林县令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龙川城的百姓,就算是死,也必须在我孙家买一块坟茔,才能土葬,否则只能扔到大海进行海葬了。”
林均呵呵一笑,言道:“孙先生这般狂妄,想过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孙云越却不以为然,负手道:“难不成林县令想要杀掉我孙家上下三百多口,强行夺地?”
林均没有搭言,但显然他就是这个意思。
但孙云越却丝毫不惧怕,展现出了视死如归的样子,言道:“白巾贼在南边也是这样干的,现在都成流寇了,消亡之日已在不远,难不成林县令也想要与我们世家碰一碰?”
说完,孙云越又道:“咱们龙川孙家,虽算不上豪门望族,但天下世家为一体,我孙家世交豪门多的是,林县令胆敢动我孙家一根毫毛,我保证林县令之名传遍天下,他日将寸步难行。”
林均微微一笑,让孙云越先回去等消息,前世他看电视剧看的多,但对世家等社会学问题了解很少,所以他此刻并未盲动,准备向李队正等人打听打听再说。
林均就问了一个问题,孙家的土地是怎么来的,怎么全县两万多亩地,基本都是他们家的?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发财门道?说出来我林均也学一学!
经过一番探讨之后,林均明白了,孙家的地,和平年代,是用低廉的价格买的,有些百姓家里遇到三灾八难,急需用钱,孙家人就去买地。
买卖有时候坏在了急需二字上面,越是着急,孙家人越要压价,往往价值十两银子的土地,最后能给一钱银子都是天大的恩赐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其他人也有点闲钱买地,这时候就看谁更狠了,以孙家为代表,蓄养了大量的家丁,名义上是家丁,实际就是打手,一手萝卜一手大棒,逐渐将土地归结到自家手中。
而乱世之中,世家获取土地就更简单了,以李队正村为列子,李队正村本来是有地的,但自从被月贼俘虏了之后,全村地就成了无主,这时候孙家一纸空文就能将李队正村的土地收归己有。
李队正村是被月贼俘虏,运气好,命活下来了,而有些村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直接被月贼屠戮,命都没有了,孙家人自然迫不及待的去宣布土地归自家。
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外部因素,毕竟谁也没有料到月贼会南犯啊。
但林均却有更多的想法,孙家人既然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土地,有理由怀疑这月兵就是孙家人勾引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屠村占地。
林均火大,一掌拍下案,将桌案推翻在地,大声疾呼,必须对孙家进行致命打击,除掉这个祸害!
李赞这时候出来对林均言道:“林县令切记不可冲动,这读书人都是从天下世家而出,他们手里握有笔杆子,一张嘴巴横竖都是他有理,今天林县令动了孙家,他们必然会对林县令肆意抹黑,对将来的发展不利。”
林均憋屈道;“这么说来,我想要除掉孙家,还要脱了裤子放屁,多来几个动作伪装一下?”
李赞等人不明其意,他们本是想劝林均不要与孙家这种世家硬碰硬,但听林均的意思,好像他有办法处理孙家,还不落口实给天下世家。
李赞等人连忙问道:“林县令有何良策?”
林均道:“办法嘛,多的是,只不过我觉得憋屈,除掉这种恶魔,居然还不能明目张胆,还要整点套路,你说憋屈不?”
林均又命人将孙云越请进县衙,孙云越颇为得意,这就叫流水的兵,铁打的孙家,不管谁来龙川城,都必须照顾孙家的利益!
林均盯着孙云越,并没有说话,因为他断定孙云越必然先开口说话,毕竟这孙云越不可能只放狠话,不提要求嘛。
孙云越哈哈笑道:“林县令,你要杀我孙家吗?”
林均微微一笑,言道:“杀。”
孙云越动容,仿佛听错了这个字,惊道:“你敢碰我孙家,你要与我孙家玉石俱焚?”
林均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摇动,言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不是玉石俱焚,是你孙家这块石头焚,而我这块玉嘛,自然是完好无损。”
孙云越连连摇头,言道:“我不信。”
林均道:“本县令接到东川太守赵君的命令,将率军出城迎战白巾军,这次是远征,大军估计会走的很远,没有三五天是回不来的。”
孙云越楞道:“然后呢?”
林均道:“这三五天时间,谁又会知道白巾军会不会分兵偷袭龙川呢?大家都知道这白巾军都是要屠世家的,他们要是进入了龙川,想必孙家活不成了吧。”
孙云越有点害怕,言道:“林县令你要这样说,那我有理由怀疑这白巾贼就是你部假扮的,你是故意要让我孙家死!”
林均笑道:“你怀疑没有用,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出不去这县衙,只要龙川城的百姓相信白巾军来过就够了!届时我部率军回击龙川白巾军,全城的百姓都会雀跃欢呼,而不会在乎你孙家是哪根葱!”
孙云越拍案而起,喝道:“林县令你岂能这般奸诈?你这是故意要灭我孙家,我不服!”
林均也拍案而起,针锋相对道:“你勾结月兵南下屠村占地,你问过那些村子的百姓服不服吗?”
孙云越面皮有些发颤,言道:“林县令,在下服输,请给在下指条明路。”
林均冷笑,言道:“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今日放过你孙家任何一人,他日必遭你孙家人报复,我林均不上这个当。”
孙云越吓的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下来了,磕头道:“林县令,请你大发慈悲,给我孙家留一条生路吧。”
林均奇怪道:“你这,这,扑通一声跪下来了,这就是世家所谓的骨气吗?你孙家害死了那么多百姓,你还想活命?死字有那么难吗?”
孙云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林县令啊,我孙家无意与您作对啊,先前那般狂妄,并不是反对林县令分地,而是想让林县令多少给我孙家留点,好让我孙家能请人耕种,
毕竟我孙家人口多,我那些子侄儿媳,从小锦衣玉食,让他们去耕地,怕是无法胜任啊,所以我才尝试给林县令一点压力。”
林均道:“你找错人了,我林均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拿捏的!”
孙云越连连点头道:“这个是自然,林县令天威赫赫,咱们孙家上下都服了。”
在孙云越再三哭求之下,林均也有所松口,言道:“行,我林均也不是那种屠杀别人全家的人,我决定实行第二方案。”
孙云越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问道:“第二方案是什么?”
林均道:“孙家成年男子,全部到县衙受审,追究其勾结月人南下之罪,全部处死。”
说完,林均又拍打着孙云越的肩膀,言道:“汝家妻女,吾替你照顾之,勿虑也!”说完,林均命人将孙云越软禁在县衙。
虽然林均口中说有第二方案,但林均并没有实行第二方案,毕竟利益之争,是生与死的斗争,不是孙家死,就是林均死,对待恶人,林均可没有这么心善。
所以林均实行了第一方案,大军开出城外,分兵假扮白巾军进城,对孙家实行了清算,全部抓入大牢,并连夜进行审讯。
最终处死了孙云越等孙家五十余位脑后长反骨的骨干,包括老爷老祖宗,不管男女,只要思维黑化的,稍微怀疑白巾军来历的人,全部处死。
而那些未曾黑化,深信眼前白巾贼就是白巾贼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年轻公子或家眷,则不必处死,毕竟林均不嗜杀!
稍后,林均再率大军回城,重新夺取龙川城,从大牢里‘解救’了孙家二百五十余口人。
他们见林均率军光复龙川,把他们从‘白巾贼’的水火之中解救出来,纷纷拥护林均。
最后,孙家主动缴纳了地契,纳粮纳钱甚至纳人,积极响应林均的诏告,帮助林均推进屯田的实施。
值得一说的是,孙家青年才俊,孙皓,二十岁,很有才华,被林均赏识,任命其为屯田总指挥,负责具体事项的推进,而孙皓感念林均对孙家的救命之恩,工作起来特别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