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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四】开着跑车放风筝

【每日一言】

欲望是人的痛苦根源,因为欲望永不能被满足。我们离理相越远,自然就会离欲望越近。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常常迷失在理想与欲望之中,将欲望的东西当作理想,这是因为它们有时实在太近,近到只有一线之隔。或者说欲望是感性的,而理想是理性的。——叔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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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雪到来了。

纪风矛盾的内心更显悲凉,看着那飘飘扬扬干净纯白的雪花,手里心不在焉的折着纸船。

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乐心的话,她正气凛然的目光是那样坚定,一个女人竟然有这样超凡脱俗的风骨,也许这正是让自己着迷的原因。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和过往所做过的事,不免有些触动。想到住在三轮车里的老夫妻,想到洪波和王少斌仇恨的眼神,想到那些肮脏的交易,他开始觉得自己很卑鄙。

外面的世界被白色覆盖。

一场雪,无声无息就覆盖了一切,这是大自然的魔法。

如果有一天能够和乐心在雪中漫步,不思考任何事,只是感受彼此双手的温度,聊一聊白雪公主和雪精灵,然后顽皮的相互打闹,像两个单纯的孩子,该多么美好。

电脑屏幕弹出视频对话,是父亲纪南枝。

“听说你放过了那个发现交易内幕的执行经理?”纪南枝面色微愠。

“爸,那个人生活得很辛苦,家里只有身患重病的哥哥和三岁的小女儿,如果除掉他,他的家人将难以为继,所以……”

“在做商业裁决的时候,还要考虑那个人的背景是否值得同情吗?既然不愿跟随我们老老实实做人,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不铲除他,永远是个祸害!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优柔寡断?我很讨厌你犹豫不决的样子。”

“同样是人,随便剥夺他人生命,我觉得很不应该,我们不能凌驾法律之上,做一些毁灭人性的事!”

“不毁灭他,就毁灭你!说过多少次,道德和法律是约束弱者、保护强者的,财富和荣誉的积累一定要踩过无数人的尸体,那些没有头脑的卑微大众,就该成为我们的垫脚石!”

“我觉得人应该充满感情的生活,那样才能感受到幸福,世界才不会寒冷……”

“错!因为你没有尝到过被感情背叛的痛苦,所以还沉浸在幼稚的幻想里。世事千变万化,人心最是难测。每个人都有私心,有私心就不可能全心全意为他人着想,所谓兄弟朋友都不过是利益一致罢了,因利聚必因利散,感情可以成为蛊惑人心的煽情语言,却不可以摆在心里!记住,要成就霸业,就要无情无义!哪怕有一天我阻碍了你的事业,你也要坚决的推倒我,然后踩着我的身子向目标行进!!”

父亲阴沉犀利的目光刺得他心神恍惚,关了屏幕,他软软的靠在椅背上,拧起了眉头。

寒夜戚戚,乐心躺在床上,根本没有睡意,她看着手中的纸船,回想他中弹后苍白的面孔,那双深情的眼眸,似乎只看得到自己。

怎么忘却啊,就算要进地狱,自己也会跟随他吧,要命的爱情,真令人难以自拔。

她需要倾诉,想来想去,只有忆秋能够懂得她此时的心境。

“想不到他为了你可以连命也不要,看来他是对你动了真情,如果齐诺对我有他对你的一半好,我的人生就能免却不少痛苦。”看得出忆秋很羡慕。

乐心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为了彼此,我们可以放弃生命,但是,仍然抵不过现实的纠葛。对他而言,事业比我重要,也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些不仁不义的事,庸俗市侩到我无可容忍。我希望他能够一身正气,堂堂正正做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希望他能够懂得博爱,经营慈善,扶危济困,成为受人尊重的儒商。每当我质问他,他总是说我不懂,说这个世界很残酷,我觉得我根本无法说服他消除内心的罪恶和冷漠……”

“世界的确很残酷,你应该感觉得到。你心中的理想世界除了天国不会存在。坐在他那样的位置上,每天都如履薄冰,有太多贪婪的目光凝视着他,让他一刻也不能松懈,只要有一丝的疏忽,他就会摔得很惨,一败涂地。”

“一定要这样过日子么?不觉得痛苦么?”

“他是纪氏的长子,财经杂志的宠儿,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若成功,人们鼓掌欢呼,他若落败,人们唏嘘一片。他根本不能懈怠,为了家族的荣誉,只有步步为营的走下去。”

“看来我要坚决的离开他了,我无法看他做着残酷恶毒的事却无动于衷,我宁可失了那爱情,也不可以放弃做人的原则。”

“不,乐心。你这样做太残忍,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他已经为你做了不可能的事,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把你留在身边,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他想一想?他的行为受他强势的父亲和姐姐操纵,他根本做不了自己。我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我很清楚,心中的矛盾和孤独、失落和惊恐时时侵袭着内心。你放弃他,等于熄灭了他最后一线光亮。”

“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心好混乱……”

“你和他的爱情是一场战争,你不该让他孤军奋战,而应该和他并肩作战。要让他抵制世俗的洪流,首先要给他坚守的勇气。不要总期望对方全心全意为你付出、为你改变,你要懂得宽容隐忍和自我牺牲。爱情需要谅解、坦诚、追随和经营。爱他,就要信他。患得患失,只会让爱情褪色。”

听了忆秋的劝解,心中的郁结略有舒展,回想过往,她一直是被动的等待被爱,而从未想过要为他做些什么。

也许他的心中隐藏了太多的无奈,应该悉心的挖掘,温柔的呵护,耐心的引导,这才是积极的态度。

来到半山别墅琴房门口,看到他坐在钢琴前。映着一片洁白的雪光,他的面颊显得很苍白,细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滑动,唱的是那首痛彻肺腑的《荆棘鸟》。

泪水模糊双眼,最爱的人啊,坐在一片孤寂里。

她奔跑过去,拥住他,把哭泣的脸贴在他宽阔的肩膀。

他有些惊愕,但很快,幸福的微笑绽放在哀伤的面庞上。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都把心丢在这里了,不回来我该怎么活下去?”她抚摸着他的脸,“我决定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即使你做了我无法接受的事,也会在你身边。痛苦,那就痛苦吧!哪怕痛不欲生,也会坚持下去,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乐心……”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跟自己说,你的野心并不是你的本意,那是你的家族为你灌输的思想。你的暴虐,你的冷漠,都是你保护自己的伪装,我这样安慰自己,于是有了回来的勇气,请告诉我,我这样想是对的……”

“我……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笑了,挂了泪珠在笑。

“没有那么好,最起码说明你觉得那样是好的,没关系,我会把你变成我想象的样子。”

有了爱情的信念,她不再觉得彷徨。

她每天都带着天使般温暖的笑不知疲倦的等候,等候他心中的冰石融化,汇成一汪清泉。

包容的爱,没有猜忌的爱,才是让人觉得温暖而感动的,也是最有说服力的。

他尽可能减少应酬,推掉酒局,陪着乐心吃晚餐,看月亮。

天气好的时候,他还会抽时间和她坐在公园,感受树木的呼吸和风的呢喃。

经常看到年轻的父母骑着自行车,让小孩坐在后座,绕着公园广场绕弯,他们的笑容幸福爽朗,那是家的味道。

“小时候爸爸也有一辆自行车,不过很旧,骑起来的时候会叮当响,他经常载我上学,放学,载我去海边,载我去市场,载我去很多地方……”乐心的记忆摇回到黑白色的童年。

“我小时候爸爸很忙,有时很久都看不到他的影子,爸爸专门请了司机负责接我上学放学,他们总是一副机器人的模样,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们一点也不幽默,只知道按指示做事。所以小时候我去过的地方其实很少。对了,你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

“嗯……就是盼望着爸爸有时间骑着单车载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喽!随便什么地方。”

“你知道我现在的愿望是什么吗?”

乐心摇头。

“就是载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任何地方……”

开着敞篷车,行驶在公路上,不设定目的地,远方就充满了神秘的诱惑。

纪风吹着口哨,乐心快乐的哼唱。

城市被甩在脑后,利益被甩在脑后,烦恼被甩在脑后。

“我们放风筝吧!”纪风兴奋的说。

“什么?风筝?你开玩笑吗?”

“你看看后坐!”

乐心探头,看到后坐有一个扁方的纸盒,打开,是个风筝!

真是疯狂的行为,从来没有人开着跑车放风筝。

强劲的风吹得乐心发丝飞舞,睁不开眼睛,但她开心到无以伦比。

风筝飞上了高空,是颗心的形状。

“我们的爱情飞上高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它吧!韩乐心,我爱你!!”纪风大喊。

“你这个傻瓜!哈哈……傻瓜纪风!……”

旁边车辆中的人们看着那颗漂浮在空中的心,有人惊讶,有人开怀,有人麻木,有人鄙视。

有什么关系呢!感受爱情,为爱情呐喊,人的一生总该有这样一次。

一阵猛烈的强风袭来,纤细的风筝线被空中电线缠绕,“嘭”的断开,风筝失控向远处落去。

笑容在纪风脸上搁浅,他把车停靠路边,心仿佛随着风筝飞向了远方。

“怎么啦?有人说:让风筝自由的飘远,它代表的愿望才能实现。”乐心依然笑得甜美。

“看着那颗‘心’失控降落,总感觉……”

“哈哈!你的心就是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它拾起来的!因为我为它安装了全球定位系统,它是属于我的!永远在这里!”她顽皮的指指自己心口。

倾情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远处美丽的夕阳余晖为他们的身影披上金色的罩衣,高高的桥架下,城市安静的矗立,沐浴着朦胧的色泽,像是在见证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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