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蓝接过阵法图看了起来,觉得自己可以完成,便扭头跟亦说:“忘川河水,麻烦你取来。”
然后看着天道毫不客气的吩咐:“你取阳簿加封印。”
天道嘴角一抽,看着易蓝没动,易蓝挑眉:“你如果不介意,也可以帮我把我阳簿封印给解了。”
天道看了她一眼:“我便信了你这一次,你别让我失望。”
易蓝心里默默地骂了天道一句。
也没打算搭理他,只是将手指划破开始画封印,天道和亦也去忙自己的了。
易峰看着易蓝神色复杂,这样下来蓝儿的封印,只要蓝儿自己想,自然就会解开。
他不知道是不是祸端。
易蓝也没空去管易峰,将阵法图画了一半的时候亦和天道回来了,扭头看了一眼天道手里的书,又继续画阵法。
天道看着易蓝最后一笔落下,就开始在阳簿勾勾画画。
亦则直接将清儿嘴巴掰开灌了忘川河水进去。
阵成引入清儿体内,易蓝也倒了下去,半数寿命,哪有说起来那么轻易。
天道托住了易蓝,易蓝看着他问道:“当时,是谁付出的寿命?”
天道垂眸不语,易峰叹了口气,难掩沧桑:“别难为他,他也不知道。”
“当年我们死的死伤的伤,仪式还未完成就尽数倒下了,没人知道是谁帮忙完成了仪式。”
“但这世上能在当时情况下帮你的,只有潇儿了。”
亦猛的看向易峰。
易蓝倒是毫不意外。
易峰惊诧亦的反应,便看向了亦。
亦迟疑了一下:“这段时间有一个叫潇儿的大妖,一直在纠缠易蓝。”
易峰不语,易蓝依旧像是处在话题外,淡定的观察倒在地上的清儿。
“明明是我的孩子,被强行剥离,竟然长成了和她那么像的人。”这句话,是潇儿离开前说的。
而地上这个,是她的生母,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猜想。
如果潇儿说的是真的,那么,她是潇儿的孩子,清儿却生下了她,被强行剥离,是清儿剥离的,据为己有。
如果是真的,那地上躺着的这位可不简单啊。
可是至亲之人的寿命,父亲又说只有潇儿,潇儿是她母亲是板上钉钉的了。
易蓝感觉,自己的过去是真复杂,复杂的有点狗血。
狗血到,她甚至感觉自己家老头子也有点不对劲,如果自己刚刚的想法是对的,那他家老头子,竟然喜欢黑心肝,口味挺独特。
易峰将清儿揽进怀里,捏了个灵力决,易蓝饶有兴致的看着,看着清儿醒来,看着清儿给了自己家老头子一巴掌。
然后……
“阿峰,你没事儿吧,我刚刚没看清,你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
易蓝:我牙疼。
易蓝:为啥她还记得人?
天道确定了清儿的状态,不想吃狗粮就走了。
亦拉着易蓝直接走。
易蓝:“为什么我……娘她没忘?”
亦:“没有封锁记忆。”
易蓝:“差别待遇。”
亦直接一个传送,俩人到了易蓝卧室。
亦看着她,十分严肃:“不是差别待遇,你们情况不同。”
易蓝没在说话。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不同,她其实已经有概念了。
解开第十六层印的时候,她已经模糊的看到自己在做什么了。
她有模糊的片段,是她在自残,将自己的肉剜掉,有点像有自虐症。
亦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要告诉她,你那不是自虐症,你想错了,封你记忆不是因为你有自虐症。
可惜,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说道:“你别想太多,休息一下吧。”
亦说完看着易蓝,易蓝十分听话直接躺床上睡觉,亦便走了。
易蓝做梦了,这次她梦到的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杀人嗜血,杀妖碎魂,唯一能保持冷静的片刻,是用刀把自己身上的鳞甲一片一片的割掉,血流的越多越兴奋。
可是割掉的鳞甲没一会又长出来了,她就不停的割鳞甲,剜自己的肉。
剜掉的肉会慢慢长出来,然后又冒出来鳞甲,她愤怒,然后又失去理智开始弑杀。
不停地杀戮,不停的向前,前面那些人,那些妖都是她的猎物。
直到,她砍向了亦,亦就那么倒在她面前。
她顿住了,表情扭曲,然后将手里的刀疯狂的扎向自己。
易蓝惊醒了,浑身都是汗,可惊慌的心情,让她有些无措。
对,就是无措。
这一千年来,她从来没有感受过那种绝望。
控制不住自己的绝望,杀掉亦的绝望。
易蓝捂着心口,不停的说着:“亦没有死,没有死。”
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易蓝看着窗外。
是了,不是因为自虐症。
那也不是自虐症。
那是对还能控制住的自己的惩罚,对不能控制自己的厌恶,对伤害自己所爱的那些人的,无奈。
是想要杀了自己的绝望。
所有人都想她活着,所以将她的一切都封印了。
想让她活着才不让她知道一切,可是以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没有人会想自己一无所知。
易蓝拼了命的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如果过去那么不堪,那么丑陋。
知道了过去又能怎样?面对过去的自己,究竟该爱还是恨?
她不确定了,老实说她对杀那些人那些妖没有半点愧疚,她这一千年的赎罪,在她眼里都是娱乐而已。
可是挥刀向亦,挥刀向自己。
那一幕幕,她感觉绝望的快要死了。
她不确定她能承受那些绝望。
易蓝去了妖管所,书何看着面前的易蓝,连话都不想说。
她妖管所都快成招待所了。
易蓝却是开口了:“以前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书何无奈,易蓝经常问这些,她都回答很多次了。
于是张口就来:“以前的你单纯天真,一根筋认定的绝对不改,说话做事总有自己的想法,总体来说,是个挑不出大错的人。”
易蓝目光幽深:“我要听实话,这很重要。”
书何沉默了一瞬:“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