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组长,死者根据尸僵和尸斑形成情况来计算,死亡时间已经超过72小时。”秦晓湘拨弄着尸体,说道。
案发现场在北江市一中的废弃教学楼顶上。楼才刚拆了一半不到,没想到命案就发生了。
站在教学楼顶,一阵阵寒风扑面而来。尸体已经被警局的同僚们拖上来,将紧绕的麻绳解开,平铺在地上。
“死因是窒息死亡,”我说,“具体的死亡类型还无法确定,先解剖吧。”
张扬将本子翻到新的一页,飞快地记录下来。
尸体吊死的位置是在天台的边缘,绳索的一端系在栏杆上,另一端则是套在死者的脖颈处。
拆迁队长愁眉苦脸,一脸的难色:“这破楼,拆迁还拆出人命来了。”
我能听见工人们的窃窃私语,毕竟拆迁拆的还不到一半,这楼里就死了人,放谁那里都是不吉利的象征。
和我们一同而来的周局也捕捉到了厌工的情绪,和施工队长交涉着。
我站起来环顾四周,这个天台和一般的天台一样,上面堆着一些杂物,还有一个水箱和盘旋在地上的白色塑料管,还有几台我也叫不上来名字的废旧机器,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不过进入这个天台需要通过一道木门,木门有些老旧,看上去是被人直接踹开的。痕检的韩天说,门框没有被尖锐物体撬过的痕迹,更何况这木门本来就破旧不堪,所以可以初步断定开门的这个人直接用脚踹开了门。不过要说是不是死者踹开的,还要持保守态度。
周局给此次案件的最初定论是自杀,一方面是因为死者表面上的的初步死亡状态是缢死,直接推论更加省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拆迁工人们面前公开表态:这楼没有什么危险,该拆的还继续拆。
这招确实有用,工人们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只有几个胆小的收工不干了,原因就是吊死了人,害怕继续施工会阴魂缠身。施工队长看到这种场面,也不好多说什么,结了工钱就赶紧撵他们走了。
本来说好本月底施工完毕,但有这么一个突发事件,为了不破坏现场,拆迁的工期也变得遥遥无期。
韩天在现场取完证,对我们示意了一下,剩下的尸体解剖取证工作就交给我们了。
我抬起手腕,手表显示的日期为7月25日十一点。死者死亡时间72小时,大概是7月22日晚十一点左右死亡的。趁这个机会,我找到周局和拆迁队长,询问7月22日时的施工进度。
队长有些兴奋,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哦,你说22号那天啊,工地放假。我还和几个工友出去下馆子了,酒喝到晚上十二点多钟,工地都没回。”
周局有些无奈,毕竟本来一个很有价值的突破点就这样,被我们亲手排除了。更何况死者吊死的地方本来就难以察觉。
需要拆除的教学楼分为左右两栋,最先开始施工的是右边的教学楼。两栋楼并排摆放,死者的案发现场是在左边这栋楼的最左边。一般在右楼施工的人们无法看见。
尸体的发现者是一位约莫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他趁着午休的空隙跑到左楼来解手,一抬头,发现有个东西挂在楼上。因为心里没底,他就回去找了几个工友一起上楼,随后就发现已经死亡多时的死者。
这位小伙子现在说什么也不肯到左楼来了,询问的时候还伴随着微微的颤抖,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口齿不清。
现在是傍晚时分了,尸体解剖也不方便进行。正是七月下旬,尸体腐烂的相对来说也更快,而且冷冻过后,能够显现出一些原先无法发觉的皮下出血之类的细节。所以尸体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先带走冷冻起来,等到第二天白天再进行解剖。我估着时间,正好也可以等韩天将痕检的报告传给我们组里,到时候再对照着报告进行解剖也不迟。
张扬卸下手套,走过来:“江科长,晚饭一起?”
我笑着摆了摆手:“下次的,今晚有事。”说罢,径直走向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