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不说话，先帮我把衣服的领子翻好，再把围巾系好，接着，拉了我的手就往操场对面跑去，一口气跑到楱树林里没有人的地方，然后把我横抱起来继续跑，不停地跑，转圈，转圈，跑，跑，转圈。他说小暖我爱你。我爱你小暖。然后继续跑。用力地跑。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阳光温柔明亮。到处都是酒一般醇香浓烈的爱情。我听见他的声音里有惨伤的疼痛。
我开始笑。很大声地笑。笑是一种很好的东西，能治伤，能止疼，能把不开心的事情和念头，都驱逐。我说赵阳我也爱你。很爱。非常爱。他说小暖你不要爱我，有我爱你就行。他喘着气跑，不停地跑。像是在飞奔着穿过一年一年的时光。那些无尽晃动的树就变成了时光的伤痕和年轮的痕迹。我说赵阳你要疯了是不是？他说我早就疯了，小暖，早就疯了。从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就已经疯了。我仍旧是笑，笑得好大声。我说赵阳，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他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然后抱着我，靠着一棵树，慢慢地坐下。他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大概是随便哪一天，我从梦里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在那里，觉得好放心。他闭着眼睛喘气，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他说小暖你别说话，听我说，我们今天来谈一天恋爱，好不好。我们假装谈恋爱。我说呸，恋爱也能假装谈？他说那有什么不能的，你们不是总说有男生站在梧桐树下等就是爱情的味道吗？你刚才看见我穿得这么好看，站在树下等你，看着你笑，朝你挥手，就没有闻到爱情的味道吗？我哗然大笑，说我就闻到一股傻瓜的味道。他把我往怀里紧了紧，刮着我的鼻子笑，还想说什么话，我咯咯笑着把脸往后仰，说你能不能把气喘匀了再跟我讲？喷得我脸痒痒的。
他把气喘匀以后，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小暖，恋爱要怎么谈？我又大笑着拍他的脑袋，我说你连恋爱怎么谈都不知道，就想邀请我谈恋爱？他说是假装的，邀请你谈一场假装的恋爱，就一天，今天，过了今天午夜十二点就什么都不算数了。我说呸，人家灰姑娘都还留个水晶鞋呢，你倒好，什么都不留就想一了百了？没门！他倾着嘴唇想了一会，说水晶鞋我没有，不过我会给你留个别的什么玩意。我说你的那些东西，还不都是我们的，你现在身上这套衣服还是我给买的，你能有什么东西留给我？他看着我的嘴唇笑，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就凑过来亲了一下。我捂着嘴呸呸呸打他，说你要亲也得事先打个招呼征得我同意了再说吧。他说呸，我是男人，我说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他说着抱着我站起身，又开始跑啊跑啊跑，一边跑一边喊小暖，小暖，小暖。他每喊一声我就应一声，哎，哎，哎。然后我们就一起笑，把树上的麻雀惊得到处乱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