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早饭，大家都吃得很不舒服，因为金杰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张扬和啊呆好像闹了什么别扭谁也不肯理谁；谭锐心事重重的，问他怎么了，却摇头说没事；丁力一直在生气，跟包子过不去，啃一口吐半口，问他气什么也死活不说。再问他是不是跟胖子闹什么别扭了，他说不是。再问得急了，他说我一想起胖子从前得罪我的那些事情，火都不知道往哪儿发！拿包子出出气，你别问了行不行？赵阳一看丁力这副样子，笑，说扯了半天还是跟胖子置的气。丁力本来端了餐盘准备走了，一听赵阳的话，砰一下就把餐盘摔在桌子上，瞪着眼睛就骂：我是跟你置气！吼完转身走了，也没有招呼谭锐一起。赵阳慌着去看谭锐，谭锐跟他摇头，然后自己去追丁力。
我被这一桌子的状况闹得完全摸不着头脑，赵阳拽了我就回宿舍，说别理他们，一个一个不着四六的，谁知道跟哪儿生了闲气跑来找我撒呢。我们回屋去，给你洗个头，梳个小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子见了全爆胎，飞机见了全迷路。
我噗一声笑，说哟喝，今儿太阳到底是打哪边出来的，前几天我是巴巴地求你给我洗头你都懒得咯。他说前几天不是被那几本武侠书给闹的嘛，今儿我什么书都不看，什么事都不做，就陪你。你说去哪就去哪，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跳了一下，问他：真的吗？他说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的。我说行，今儿我逃课，你就陪我玩。他回过身来伸着手狠狠搓着我的脸，笑着说行行行，今儿你最大，什么都听你的。
赵阳给我洗头的时候，说得最多的就是“别动”、“把眼睛闭上”、“把嘴闭上”。每次我要说什么，他就叫我闭嘴。每次我想扭过去看看什么，他就叫我闭眼。每次我站得难受想活动活动，他就叫我别动。我说赵阳，你什么都不让我干，我无聊。他说那你就唱个歌给我听听。于是我就唱儿歌给他听，小小粉刷匠，我是卖报的小儿郎，一闪一闪亮晶晶，两只老虎跑得快，从这首窜到那首，乱窜乱唱，他居然每次都能听得很高兴，还摇头晃脑跟着我一起瞎哼哼。
今天我问赵阳想听哪首歌，他试着水温朝我笑，说今天不听歌，听你讲讲谈恋爱应该怎么谈。我弯下腰，把头发浸进脸盆里，任他用毛巾慢慢打湿。我说谈恋爱还不简单嘛，你看宁宁和家明怎么做的不就行了？赵阳说可是我也不会苏家明那么多花招嘛，我又不会唱歌，又不会弹吉他。我说谁让你跟他学那些玩意了，你学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做些什么事情嘛，比如手牵手逛个街散个步呀；比如互相喂个饭呀；比如买个冰激凌，两个人分着吃，你一口我一口然后抢起来呀；比如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悄悄话呀；比如出去看个电影呀；比如找一棵树把我们的名字刻上去呀；比如一边跑一边大喊我爱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