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赵游游这时候突然提到甄先生，吓了狠狠一跳，脸都呆了，愣了好一会才说：还好吧，挺认识的，甄先生怎么了？
赵游游的目光还是留在舞台的那面墙上。她说小暖，甄先生昨天跟我说了好些古怪的话。
我几乎是抓狂一般地走到她的前面，用力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得知道甄先生跟她说了什么，是不是打她的主意，要她交换什么。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允许！
她微垂着眼睛看着我笑，说小暖，你别着急，我就是讲给你听听。甄先生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第8号当铺，无论我想要什么，财富，爱情，健康，长寿，无论什么，都可以去那里换来，只要用自己有的、又舍得付出去的东西换就可以，他说……
我啊一声尖叫着就往后退，被一条凳子绊到，差点摔地上去。赵游游一把扶住我，说小暖你别急，我没有换，我什么都没有跟他换，我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真的什么都不愿意失去，所以我没有换，小暖你别哭。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换。我想要什么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我真的舍不得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任何一样东西，包括跟你的友情，都不要失去。我就是很好奇，很想知道是不是有谁把我的幸福给当在里面了，不然我为什么总是不能感觉到幸福。我问过甄先生，他不回答，但看他的表情……
她说不下去了。
我抱着她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站了很久，久得时间都觉得疲倦，放慢了速度一滴一嗒往前走。好在她没有受到甄先生的诱惑，好在她坚定，不然世界上又得多一个悲伤的人和一路悲伤的故事。第8号当铺是不归路，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步一步走到黑暗里去，回不了头。
幸好没有发生。
然后，赵游游松开我，挽着我说走吧，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说我来送你。她说别了，韩彻会送我的。于是我便笑了。我说游游，你可要记得我的话，如果在北京呆得不好，就回来这里，嫁给韩彻。她再一次点头，笑了，笑出一抹古时新嫁娘的羞涩。
我们走到门口，席地而起刮过来一阵风，卷起几片零落的银杏叶。赵游游裹紧了大衣抬头看，说再吹几阵风，这银杏叶，就都要落光了。
这真的是很普通的一句话，普通得随口而出随风而去，一点多余的意思都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在我心里搅泛起一阵涟漪，很悲伤，甚至带着些不祥。
我看着她忧伤的侧脸，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丝久远的记忆，真的是很久远的记忆了，我想起高中时候的一个同学来，并且突然地、毫无预兆地把她跟眼前的赵游游联系在了一起。
于是，我用几乎是发颤的嗓音问她：游游，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琪卡的女孩子？
她愣了一下。
好一会，她才茫然地点头，说：我小的时候，老家邻居家有个女孩是叫琪卡，比我小一两岁，我离家早，跟她不是太熟，后来我好像听人家说，她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小暖，你怎么会认识琪卡？
我没说话。
我能说什么呢？
我能告诉她我也曾进过精神病院，再告诉她琪卡现在生死未知吗？
当然不能。
我说走吧，游游，我送你回家，帮你整理东西。
